她看向巷子口的大水缸,此处百姓以水为财,是以每家每户门前都会摆一个大水缸,里头装了净水。
她特地挑了个最大最宽敞的缸住着,但总不能告诉他,凡人知晓只怕要吓坏了。
她一时踌躇,方才竟忘了她并没有住处,竟还让他来送,一时半会儿都想不出借口。
宋淮之见她似乎左思右想,垂眼看来,不由笑言,“夭姑娘可是还想再走走?”
夭枝见他笑看着自己,一时耳根生烫,更说不出话来了,且她感觉在他面前,自己的想法好像都无处遁形。
难不成是生了这样皮囊的人,都这样聪明?
夭枝回答不出,有些含糊,“我其实已经到了,这处离我家中并不远。”
宋淮之却唇角微起,眉眼带起温柔的笑,“夭姑娘,你便要这般打发我回去吗?”
夭枝心口一颤,“什……什么?”
他眼睫微垂,“你这些时日跟着我,总该让我知晓是为什么罢?”
夭枝不曾想他竟知道,她明明已经藏得极为严实,照理说,他一介凡人,是不可能察觉到她的踪迹的,怎还会被发现?
她不由支支吾吾,“我只是想确认你是否安全。”
“姑娘为何要在意我的安危?”宋淮之轻问。
夭枝垂下眼,才觉自己昏了头,他明明就在九重天上,如今还是自己的师父。
而她却在此处,对着一个相像的人恍惚思绪。
“夭姑娘,我自幼无亲无故,如今年岁渐长,也该娶妻了。”
夭枝那头还没想明白,这头听到这话一时不解,怎突然说到娶妻上。
“你的意思是要娶方才那位姑娘吗?”夭枝一顿,瞬间明白他的意思。
难怪他明里暗里暗示,只怕是有了姻缘,希望她不要再这样跟着他。
原是如此,她这般打扰了人姻缘,她当即想要开口解释。
他却微微摇头,依旧温和有礼,话间还多了几分认真,“夭姑娘予我有救命之恩,救命之恩就该以身相报。”
夭枝一顿,这一重接一重的叫她瞬间乱得彻底,竟有些没反应过来,“什么,谁谁教你的……你要以身相报……?”
“书上说的,我是读书人,道理自然知晓。”他一副颇为重礼的样子。
夭枝:“……”
她唇瓣动了动,终究是回不出话来。
看的是什么书,写的是正经道理吗?
他视线落在她面上,见她犹豫,一时轻道,“报恩自古如此,夭姑娘是不愿吗?”
夭枝顿在原地,她实在不知怎就发展到了这般境地。
怎么就到了要以身相报的地步了?
她当即摇了摇头,“这般不可。”
宋淮之看着她,“为何不可?”
自然是不可,凡人皆有自己的姻缘,她岂能随意介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