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来的早,还能连着住在一起。从左至右,石砚,苏木,阿钰,隋真儿。出门在外,苏木想到阿钰的修为最低,但他同石砚不熟,硬要他们住在一起也挺奇怪的,所以就安排他住在自己与隋真儿中间。
苏木没闲着,盘腿打坐,修炼心法。
至于窗外纷飞的雪景,只有阿钰一人趴在琉璃窗上看,他只见过大漠与青山,从未见过雪花,更不曾见过白雪皑皑的雪山。他拿出苏木送他的留影卷轴,他要将这雪景录下来,带回去给师父看。只录了一会儿,他的眼皮就睁不开,抱着卷轴靠在床边上睡着了。
隔壁的隋真儿将长琴搁在桌上。出门前,师父交给她一篇谱子。此前都没仔细看过,如今闲下来,她细细看过琴谱,先试了几个音,而后照着谱子弹了一遍。
琴声没叫醒熟睡的阿钰,反倒是让打坐的苏木,耳朵动了动。
敲门声响起,苏木挥手将门打开,石砚提着糕点走了进来,关上门,他坐下将油纸包展开,露出里面的桂花糕。
“三分像。”
苏木明白,他这是在说,这桂花糕的味道与师父亲手做的有一点点相似。
“正宗的才好吃。”苏木拒绝。
“我去浮山,寻剑的材料。”
“巧了,我是去给小师侄寻把剑。”
“真巧。”
石砚眉宇间的落寞被苏木察觉。
“你怎么了?”
石砚道:“父亲对我很生气。”
“呆子,你不会是离家出走吧。”
苏木只是试探,没想到石砚肩膀一顿,见他不说话,那就是了:“为什么?因为景夫子去找他炫耀,我突破金丹,老东西一看我的修炼速度比你快,就骂你了。”
“嗯。”少年的鼻音很重。
“石砚。”苏木认真起来,石砚抬头。
“你记住两句话。”
“管你屁事。”
“管我屁事。”
石砚冰冻的嘴角被融化,他站起身,手放在门上:“我知道,你嘴里吐不出一句有墨水的话。”
好心安慰他,反被嘲讽没文化,苏木翻了个白眼,门再度合上,只留下桌上的桂花糕。
她用灵力隔空捏起一块桂花糕,送入口中,哪里只有三分像,这分明有五分像。师父,你和哥哥去哪里呢?苏木望向窗外,雪景不能给她回答。
敲门声再度响起,阿钰出现在门外,他慌张地说:“小师叔,隋道友的房间消失了。”
苏木探头望过去,隋真儿的房间在最尾端,现在变成了一堵墙。苏木敲响石砚的门,好在他没有跟着消失。
苏木闭眼,这船上的气息杂乱,她根本就找不到隋真儿去了哪。
“我们去问船上的人。”
白日里卖票的商人又出现在苏木等人的眼前:“船上的节目开演了,几位客官可别错过好戏。”
他头顶上的红帽子不见了,苏木抓起他的领子:“我朋友去哪里了?”
卖票商人发出的桀桀的笑声,让苏木不明所以,他的皮肤向内快速坍塌,骨骼与血肉瞬间消失。
阿钰吓得抱住石砚的双臂:“我们不会撞鬼了吧。”
最后,苏木手里拎着一件皮毛衣服与人的皮囊,她摇头道:“没有鬼,这是人皮傀儡术。”
“人皮傀儡术是什么戏法吗?”阿钰抱着石砚的手臂,还是不肯松手。
“人皮傀儡术是一种邪术。”苏木掂着手中人皮的重量,“这人皮是在人清醒的情况下,用秘术取下来的。人皮的主人越是痛苦、绝望、哀嚎,留在皮子上的记忆就越多,制出来的皮子就越好。几百年前,有个叫久不离的邪修,他用一村人的性命,进行试验,研究出了人皮傀儡术。”
“这是久不离做的吗?”
“他很早就死了。”苏木想着,师父杀了久不离,他所在的宗门也被师父血洗,这邪术是怎么传下来的呢?
石砚推不开阿钰,无奈道:“当务之急是找到隋道友。”
“我们走吧。”苏木扔下卖票商人的皮囊,带头往楼梯走去。但没走两步,她就听不见石砚与阿钰的脚步声了。
奇门遁甲、幻境还是幻术?苏木闭上眼,听清走廊中,风声传来的地方。
再睁眼时,石砚与阿钰消失了,眼前是他们四人的房间。她朝隋真儿的房间走去,一道气息从苏木跟在身后,动作极小,没发出一点动静。
剑光闪过,苏木回头,卖票的商人胸膛处被划开一道口子,直至大腿根,瘪了气,化作一摊皮。
苏木敲门,有人开门。
隋真儿开门后,立即用袖子捂住鼻子:“外面好重的死气。”
“我们上贼船了。”苏木让开身,剑端直向卖票商人的皮囊。
隋真儿看清那堆东西,她认出卖票商人的皮毛衣服,眼睛瞪大,错愕道:“人皮傀儡术!”她放下袖子,音修对情绪最是敏感,“死气,怨气,鬼气。”
“还有晦气。”苏木一把将她拉到身后,长剑指向外面琉璃窗上趴着的人皮傀儡。
“琴。”隋真儿还想进去,苏木紧紧握住隋真儿的右手,她眼底倒映着隋真儿的脸,仔细叮嘱:“阿钰和石砚本来与我一道走,现在不知道被这鬼地方弄到哪里去了。我看不出这里使了什么法子,但无论无何,你都不能松开我的手,哪怕你眼中,看到的我,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