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水静捂着嘴,眼中泪花不止。
隋真儿双眼泛红,哪怕此刻她的双手血肉模糊,她也紧握双拳。
其余修士、凡人,是震惊,是欣喜,是沉默,更是敬意!
苏木额角的头皮都被咬破了去,露出里面的白骨。她一身血污,身上没一块好肉。即便如此,她嘴里叼着自己被扯断的右臂,左手拿着剑,在彭堂主干净的衣裳上蹭干血迹。
她一脚将彭堂主的尸体踹得老远,将剑扔在地下,左手拿起右臂,嘴里嘀咕着:“老贼,偷袭就算了,还敢踹我。”
抬头,见众人都不说话,苏木问道:“怎么了?不会还有人偷袭我吧。”她回头看去,什么都没有,那的魔种全被她提剑杀了个精光。
隋真儿道:“苏木,你的伤。”
苏木看向自己,那时她全神贯注对付魔种,没想到彭老儿会躲起来偷袭她,咧嘴笑道:“小伤。”
接着哐当一下倒在地上,整个人抽搐着,连连口吐黑血。
隋真儿找到阵盘,想要打开结界,苏木爬了起来,靠在结界上:“别急,别急,没死呢,再撑会儿就好。”
苏木的声音变得小了几分,想找储物戒,这才想起来自己右胳膊被扯下来了,这才用左手去摸储物戒,拿出呼呼镜。苏木没力气了,她举不起来呼呼镜,只好就那样放在地上。
她的样子,很是滑稽。没人敢笑,也没人想笑。
“于叔,到哪了,我好困吶。隋真儿,结界,要等他们来。”
“小木头,小木头!”
荒村野岭,破败庙宇,青年盘腿坐在莲花宝座上,中指扣住无名指,双手交叉夹着一团金色异火,焰火深处有一团模糊不清的东西。
嘴角渗出一丝血,他伸出舌尖将血舔干净,对着门外青山,朗声笑道:“我偏不让你做那天上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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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真儿只等了一刻钟,她看见一道长枪划破天际,百年的囚牢就此轰塌,千里外的黄沙飞扬,将天空染成暮色。
一群身着青袍的修士,乘着法器而来。为首的女修,身形高挑,手持一杆长枪,眉眼间的杀气让隋真儿背后冒出一身冷汗。
女修将手中长枪一收,快步走到苏木身旁,蹲下身子探向她的脉门,回头对身后的修士道:“快将玉髓棺拿出来。”
一口红色水晶石打造的棺材被放置到地上。
女修小心地打横抱起苏木,对着身边男修,道:“手臂,捡起来。”
男修捡起手臂,贫嘴道:“小木头别捡成别人的手臂,回头接起来不好使,上哪给她找条手臂?”
她快步将苏木放入棺中,接过手臂,小心放在苏木身边:“小问题,把你胳膊砍下来给小木头用。”
司徒水静跌坐在地,苏姑娘就这么去了?
她司徒水静活了四十多年,被困在这炎黄沙漠二十余年,她见过的修士,不说上千,几百个总是有的。
他们作为幽冥宗的“罪奴”,一般分两种情况外出采石,前者自行结伴,后者是被修士租去的。前者经常被修士抢劫血灵石,轻则受伤,重则丧命。沙暴来时,带凡人一起逃的修士,多是后者,是担心幽冥宗克扣他们上交的数量。
说句难听的话,他们这群“罪奴”,同养的狗,又有什区别?
她与裴先生结识,是因裴先生将他们“租”了去,裴先生意外看到她同常掌柜交接,将送人出去。裴先生没有声张,暗中搭了把手。在她眼中,裴先生与常掌柜已经是顶好的修士。
但苏姑娘更好,她的眼中,凡人与修士没有高低贵贱之分。见孩子哭闹,她会给颗糖吃。见人受伤,她不仅拿出伤药,还去寻来解追踪术的解药。她已金丹,没必要管这些闲事,但她还是管了。
司徒水静自认是个有良心的人,苏姑娘如救世主一般出现,做了那么多的善心事,到头来却没个善终。她司徒水静是不认这个理,天道不公,可她能怎么办?
起初是一两个人发出呜咽声,后来就变成一群人的哭诉,哭诉天道不公,苏木命不该绝。
女修与同门齐齐回头,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你们这是在给谁哭丧呢?”
“苏道友。”
“自然是苏仙人。”
结界中,上千人杂七杂八的声音,听得男修心里发毛,他大骂道:“哭你大爷,我小师妹好好的,几时去了。”
众人一时间,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
隋真儿吸了吸鼻子,问道:“敢问白鹭书院的道友,我能否将结界打开?”
“再等等,这魔气太重了。”女修朝几人示意,他们各自拿出一口小鼎,一股巨力将地面上,魔种的尸体吸走。
“此人可否留下。”隋真儿指着彭长老的尸体道。
女修皱着眉:“他身上有魔气,留不得。”对隋真儿的发问好奇,故而问她,“你为何要这尸体?”
隋真儿饱含恨意的声音,斩钉截铁道:“若不是他,苏木绝不会受此重伤,千刀万剐这贼人也不为过。”
结界外的几人,刚将这片土地上的魔种残骸收个干净,听了这话,收起手中的小鼎。一人将彭长老的头颅踢了出去,另一人跑过去踢了回来,最后,头颅滚到男修脚下,他脚踩在彭长老面目可憎的脸上:“大师姐,你说,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