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赶了几日路,三人到了锦城。
城门破败,城墙也垮了大半,连个看守的士兵都没了,沿街铺面被人抢夺打砸的痕迹还残存着。
偶有路过的百姓,见到有人就慌忙躲起来。
未至城主府,三人已经被团团围住。
“我认得你们兄妹,你们一走,城主就宣布有灵稻。”
“是你们害死了城主。”
“是你们给锦城带来的灾祸。”
盛泽稷挺身而出,想替两位师兄师姐辩驳。
苏木揪住他的后衣领子往后一带,上前道:“灵稻是我留下的不假,但锦城之祸非我本意。此事与我有关,我不会对你们袖手旁观。”
“呸,谁知道你与那黑风寨是不是一伙的。”
一口唾沫吐到苏木脸上。
“假模假样。”
“就是就是。”
“小师姐见你们日子艰难才好心留下灵稻,她不知黑风寨会派人来抢。而且小师姐已经杀了曹三虎,也算是替你们报了仇。”盛泽稷实在忍不住出声,拿出手帕想替小师姐擦脸,却被苏师兄夺了去。
盛泽稷紧盯着朝他小师姐吐唾沫那人,那人被盯得有些后怕,躲进人群中。
“老婆子的儿女都死于黑风寨贼人之手,两个乖孙也被掳了去。”被人搀扶的老婆婆哀嚎,朝苏木等人一跪,磕头道:“老婆子愿意将命抵给仙人,只求仙人救救我的两个孙儿。”
他们岂会不知这几位仙人有大能耐,城主以贵客之礼相待那对兄妹,离开时还亲自送出城门。可他们心中悲痛与冤屈,又没法儿找到人说理去。他们朝这三位仙人如此不敬,仙人也没恼怒,是仙人心善。
“小人愿将性命交给仙人,只求仙人能救回我家小女。”
“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儿。”
盛泽稷错愕不已,这群人刚刚还对他们三人喊打喊杀,此刻又求着他们救人,变脸实在太快了些。
苏木心中五味杂陈,她与哥哥好心留下灵稻,没想到会有贼人觊觎。她本应直奔任务,却让曹三虎那恶人多活了几天,犯下大祸。
放在平日,她早就一剑掀飞了冒犯之人。今日她没有动,更没有躲,是因她心中有愧。苏青远替她擦去脸上的唾沫,并未说话。
苏木思忖片刻,开口道:“你们的亲人,我会救。你们,我也不会不管。从明日起,前往城主府领粮。”苏木拎起盛泽稷的后衣领,飞越过人群。苏青远脚尖点地,飞身跟上。
“她说的是真的吗?还会给我们发粮食?”
“就冲你刚往仙人脸上吐唾沫,现在还能好好站在这里,就能证明她说的是真的。”
“城主他不会信错人。”
一提到城主,众人像是哑了一般。悲伤的情绪如浪潮,一波一波地向外涌去。
城主府大门紧闭,苏木上前敲门。
盛泽稷正纳闷师姐为何要敲门,城主府当日被屠了满门,门口至今还残存着血迹。
吱呀一声,有人开门。
苏木脸上带笑,看见开门之人满头白发,她笑容一滞。
“你们兄妹怎么来了。”城主夫人沙哑的声音像把锯子来回拉扯众人的心。
锦城城主名为薛淮。其夫人姓刘,名春花。
苏木道:“刘夫人,曹三虎死了。”
“你们两人饿了吧,我让小翠给你们做好吃的。”刘夫人像是没听清,还转头喊,“小翠。”
见到这样的刘夫人,苏木看向哥哥。
苏青远又看向盛泽稷:“拿出来。”
盛泽稷从怀中拿出擦拭干净的玉佩,送到刘夫人跟前:“刘夫人,薛礼被人救走了。”
刘夫人混浊的目光一下子亮起来,她一把夺过玉佩,反复确认后将玉佩紧紧贴在胸口,喃喃道:“这是我儿的玉佩。”
过了好一阵,刘夫人后知后觉地抬起头:“我儿还活着,当真?”
盛泽稷解释道:“城破那天,我带走了薛礼,为了躲避曹三虎的追杀,我把他藏在山洞里。后来回去找,发现他被人救走。”说到这里,他看向苏青远,“师兄说那是薛礼的机缘。”
刘夫人似是想起什么,激动道:“你是那个是骑白马的孩子。”
盛泽稷点头。
对于苏家兄妹的神通,刘夫人从不怀疑:“随我进来。”
几人步入城主府,庭院中的尸体被人收走,残存着清洗的痕迹。
一个丫鬟从后院出来,看见苏木与苏青远,欣喜道:“是你们啊。”没来得及高兴,她又看到一旁刘夫人,连忙过去搀扶住,“夫人,大夫说了要静养,百姓等着夫人呢。”
刘夫人神采奕奕道:“小翠,礼儿没死,他还活着。”见到小翠往后看,似乎是在找礼儿。她久违地露出笑容,声音和语气也变得轻快,“礼儿像你薛叔叔当年一眼,被高人救走,说不得日后还会回来看我们。”
小翠欣慰道:“那夫人更应该修养好身体,等少爷回来。”
安顿好刘夫人,小翠才同他们解释夫人家中老人身体抱恙,她随夫人回家看望,两人正好躲过黑风寨的屠杀。一回来,夫人就因丈夫和儿子双双去世的消息而一夜白发。
苏木对着小翠道:“小翠,帮个忙。明日,你与小师弟一同给城中百姓发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