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匪徒兵分两路,罗家已然遭殃。张恕救友心切,一式“鹰扑熊挺”,袭向罗洪身后,本意声东击西,逼退匪徒,好搭救罗洪。
忽然一股巨力排山倒海而来。
张恕不假思索,一个“翻身锤”击出,只觉浑身一震,已被震飞五六歩,猛然向后坐倒。张仁赶忙扶住幼弟,也被来势带了个趔趄。
“咦?”,一条大汉,面黑欺炭,死死盯住张恕,颇有诧异之色。一则想不到,这个少年进退有度,竟能接住这雷霆一击,二则他这拳法。。。。。。
此时,在黑大汉身后,钻出两个黑衣匪徒,他们在匪群中强挤,甚是遭人嫌弃。突然,二人身形暴起,四拳齐出,猛击黑大汉后背!
这一下变生肘腋,群匪大出意料,援救不及,忙惊呼示警。
那黑大汉倒也了得,他处变不惊,听风辨形,突然前仆,双手一撑,借势身体后腾,双脚倒踢,钻裆而过,正中两匪屁股。
两匪哎呀一声,捂着屁股,向张恕飞去,像两条大蜥蜴,形象十分滑稽。黑大汉突遭偷袭,并未动怒,心中更是诧异——这仨小子拳法乃是一路。。。。。。
张恕双手一拦,勉强扶住两人,低声笑道:“这式‘双阳鼎’还马马虎虎!”。
两人哈哈一笑,有些得意,美中不足的是,臀部有点儿疼。其中一人站稳身姿,四平八稳摆了个谱,对黑大汉笑道:“你这招‘野狗吃屎’练得相当不错!哈哈哈。。。。。。”
说话的这厮正是刘龙,另一个自然是王俊。
原来,刘龙、王俊比邻而居,习武之人,感官敏锐,睡到半夜,二人从睡梦中惊醒,不约而同出门查看。只见一群夜行人,清一色黑衣,正鬼鬼祟祟向东而去。二人便找了件黑袄,尾随而来。
王俊悄声道:“这些人定非善类,请人报官如何?”。
刘龙道:“那帮奴才,蛇鼠一窝,等他们来,黄花菜都凉了!”。
求人不如求己!
于是,两人趁乱混进匪群,一时竟无人发现,见黑大汉击败张恕,便从背后突然偷袭。王俊初时还有些踌躇,背后耍奸多少有些不美!刘龙却眼神坚定,毫不含糊,他可想得开,对付这帮歹徒,用不着讲什么道义。嘿嘿,俺刘龙可是个明白事理之人,不是吗。。。。。。
总之,偷袭不算丢人,虽然胜之不武,无妨咱英雄本色!
谁想得到,老子不武也就罢了,还他娘的败了!这黑大汉真是个怪胎。。。。。。
张恕三人严阵以待,提防黑大汉发难。
不料黑大汉冷哼一声,既不理刘龙污言秽语,又没有出手的意思。他瞥见一地的匪徒和散落的短刀,不由得眉头蹙成了个疙瘩。
先前那瘦高匪徒似乎从惊恐中醒来,拖着长影晃到跟前,哆里哆嗦道:“大,大哥!”。
黑大汉望着那匪,喝道:“蒉四儿!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那“蒉四儿”微露惊慌,身形佝偻,像个大虾,赔笑道:“大哥,这家茬儿硬,所以,所以。。。。。。。”
月光之下,看那蒉四儿,觉得面熟,张铁锅忽然想起——竟然是日间来乞讨的乞丐!原来这厮早就不怀好意!
张铁锅心下着恼,厚道之人不容欺骗。
黑大汉骂道:“蒉四儿!可记得山规?”
“记,记,记得。”,蒉四儿哆里哆嗦,形容猥琐。
“背!”
张恕看着新鲜,这个匪首不一般,有点儿意思。。。。。。
“是,是…第一条: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蒉四儿低语,几不可闻。
把他的,要不是你作下这等腌臜事儿,倒要刮目相看呢,你确信不是罗思礼的弟子?张恕怪眼一翻,撇了撇嘴。
“第二条:孝敬父母,爱护同袍。。。。。。”
哎呀,我的哥,你我同门无疑,皆是圣人门生!张恕面带嘲讽。
“第三条:山中兄弟,生死一道;第四条:劫富济贫,替天行道;第五条。。。。。。”,蒉四儿停顿下来。
背!黑大汉十分威严。
“第五条:对百姓使棍,对官兵用刀。。。。。。”,蒉四儿心中惶恐,声音发颤。
听到此处,张铁锅心中恍然,匪徒拔刀时犹豫迟疑,怪不得!原来是山规森严。再看这黑大汉,面色黧黑,相貌粗豪,像是个掏碳的,不想他腹中有此锦绣!
唉,奈何又沦落成匪?张铁锅暗暗惋惜。
“回去再收拾你!”,黑大汉突然飞起一脚,将蒉四儿踢了个跟头。
他矛头一转,目露寒光,对张铁锅道:“老人家,请你赏口饭吃,不给也罢,不该杀我兄弟!”
哼,把话颠倒说,哪里是来讨饭,分明是来要命!张恕年轻气盛,忍不住冷笑道:“这位兄台先回家歇着,明日半夜我来借足下项上之首,万勿推辞,切莫小气!”
张铁锅赶忙喝住张恕,对黑大汉温言道:“好汉!我看你相貌堂堂,仪表不俗,为何失身为匪?”
黑大汉面露轻蔑之色,一语双关:“老人家,您相貌也不差哩!您老说得在理,只是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世上偏有那为富不仁之徒、趋炎附势之辈!仗势欺人、为非作歹之时,从不曾记得讲什么道理!”
眼中寒光更盛,杀机隐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