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只是他的酒后任性,后来他自己都不记得了,但是却引起了居住在此山的所有剑仙的兴致。大家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方法,世间弟子进入接引殿,只要是有灵性的弟子,剑心都会有所感应,自然就知道要来砍我。”
“我立在这里的时候,已然没有了枝丫树根,但是剑气会滋养我。结果就是一道道剑气不断注入我的体内,使我越来越有灵性,自行长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蓬莱神山虽大,剑仙们也会像看乐子一样,一有闲暇就来看我,关心有没有值得点拨的世间弟子来到此地。如果有哪位弟子把我身上砍出一道伤疤,令我疼得大叫,这人便会获得一些剑仙的青睐。”
说着爽爷已经迫不及待:“来,砍我!”
“原来如此!”陆子清扬起海天一剑,“只要把你砍出重伤,就会引来本门剑仙?”
“正是如此!快!”爽爷道,“原本应该你自己悟出这些,但是留在接引殿里作为提示的剑心,已经都没有啦!”
陆子清有点儿犹豫:“我不会一剑把你砍死了吧?”
爽爷道:“哈哈哈,少年,你太高看自己了。你看看我这一身伤痕,几千年里我身上最深的伤痕,就是这一道……”
爽爷指着自己肚脐眼下面的一道深痕,陆子清瞅了半天,这一剑,讲究,这阑尾手术做得漂亮。
爽爷道:“我见识过的剑法,到底有多少,少年,你想象都想象不出。你砍得越重我就越开心,什么冰火雷霆、斩魂斩铁、破碎虚空,只要能把我砍疼了,我就开心!快,用你威力最大的那一招来砍我!”
“还是先试一试吧。”陆子清怕自己一剑把唯一的知情者给砍死,先挽了几个剑花,道,“我其实是剑走轻灵的。”
他使出一招落樱神剑,剑罡燃起火色,一瞬间在爽爷身上戳了数十剑,试探一番。果然剑上传来一股坚韧无比的反震之力,剑气全都犹如泥牛入海,被爽爷吸收了,树干上连个小坑都没留下。
“哈哈看出来了。”爽爷大笑,“嗯,剑走连绵,后齐至,漂亮!但是这种小滑头的招式,可不够令剑仙们垂青。嗯,你这剑气带有焚魂特质,但其实是伤不到我的,不必留手。”
陆子清有点儿明白了,爽爷已经吸收了几千年间霄云弟子的剑气,就等于是变成了霄云洞里的洞壁,体内蕴含着那么多的剑气,岂是普通的剑法可以伤害的?
“是晚辈失礼了。”陆子清的剑罡猛烈爆,每一道剑罡都散出清蒙水气,诞生出锦鲤鱼影,天地之间鱼飞鱼跃,鱼影又化作一道道龙影,转瞬间百龙齐鸣,向着爽爷四面八方、天上地下一起轰至。陆子清的背后还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法相,海天一剑的剑气也化作利斧,大喝一声:“盘神开天!”
爽爷的眼睛都快凸出来了,想喊停都没机会。
陆子清这一剑已经当真用了全力,就算是在霄云洞里,也肯定能留下一道令人满意的剑痕了,没可能砍不动爽爷。
等到他睁眼一看,爽爷只剩下下半截了,上半截已经飞了出去,手臂枝叶全断了,漫天桂花香气飘散。
陆子清的眼睛也快凸出来了,砍死了?
仔细想想,来这里砍爽爷的,都是一些寻求机缘的世间弟子,只是有缘进入了神山而已,很可能都算不得真正的高手。而霄云洞里的剑气是什么概念,那都是即将要飞升的当世最强剑客留下的。所以爽爷的强度,其实没法跟霄云洞的洞壁相比。
“爽爷!”四周的小树精们,都顶着倒霉脸惊呼着冲上去,把爽爷一块块地捡回来,重新拼起。
陆子清也赶紧跟着捡,根据他的常识,植物只要拼在一起缠好了,就还有救!
海天一剑里面,所有的器灵跟猴子都目瞪口呆,随即哈哈大笑,捶地打滚。
片刻之后,爽爷浑身打满了夹板、木楔子,满血复活了,睁眼的第一句就是高呼一声:“爽!”
陆子清翻白眼,难怪你叫爽爷,你这完全就是个受虐狂吧?
“我这肯定有资格,得到剑仙点拨了吧?”陆子清缓了口气,拱手道,“还请前辈引荐,情况十万火急啊!”
“你绝对是几千年里,霄云派来到此地的最强弟子。一般来说,这时必有许多剑仙已经拍案叫绝,立刻派遣剑灵携带飞剑下来见你,抢着要接你去自己的仙宫洞府,指点于你。”爽爷的嘴也裂了,胳膊也断了,都跟嫁接一样用泥封着用藤捆着,看着别提有多凄惨了,偏偏表情愉快得不得了,甚至有点儿欠扁,“但是……”
“但是?”陆子清听到“一般来说”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但是神山从归墟掉下来的时候,简直是天崩地裂,剑仙们全都跑了。来不及逃走的,随着神山坠落,就被这枯败地狱困住,全部死于妖魔之手,连魂魄都被吞噬了个干净,可悲可叹啊!”
陆子清的脸都绿了,这不是跟我之前猜测的一样吗?所以你是为了被我狠狠地砍,才故意不提这茬?
“剑仙们逃的逃,死的死。”爽爷悲伤道,“枯败地狱可不是一般的地府,不管你是不是神仙,落进这里都会被蓐收神君杀死,转化为朽木,成为他永远的囚徒。”
“蓐收?”陆子清大惊,那不是秋神吗?西方神蓐收,主枯萎刑杀,跟东方春神句芒的“生长”神格,正好是相对的。
陆子清问道:“蓬莱神山到底是如何坠落到枯败地狱的?它原本是在归墟吧?是用很多天道锁链固定着的?”
根据之前方壶神山提供的讯息,那些背着神山的海龟们全都没了之后,仙界为了解决神山漂流乱跑的问题,用天道锁链将剩下的三座神山给固定起来了。这样一来神山就不会再乱跑,万界的海流还是会围绕归墟流转,神山反倒可以更加稳定地,轮流出现在每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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