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为关键,比如善书,善画,善诗等等,若有名声传开,能进入达官贵人的眼,得了青睐,方能被举荐。
考生们到了长安,将自己的文章诗结集成册,送入达官贵人的府上,博取出头的机会。
张九龄亦沉默不语。
他痛恨举荐制,深究起来,举荐就是结党营私。
天色暗了下来,张旭起身告辞:“快关坊门,我得赶紧些,不然等下被金吾卫抓住,又得找我麻烦。”
张九龄听说张旭被抓住过一次,罚了他不少钱财才免了被打板子,瞧着外面的天色,道:“伯高且莫急,今夜就宿在舍下。”
张旭心情本就不大好,真想找人排解,也没推辞,再坐了下来,一同吃茶说话。
晚饭时辰,眉豆同千山送了酒菜上来,张旭看着食案上热腾腾的菜蔬,
闻着酒香,馋虫被勾起,抚掌赞道:“得谭娘子此般的贤妻,子寿兄真是有福啊!”
张九龄笑着说是,张旭哈哈大笑,同他举杯同饮。
这边,在关坊门之后,雪奴才匆匆到来,她边走边解下风帽,四下张望,惊讶地问道:“张大郎竟然不在?”
谭昭昭斜睨着她,道:“你瞧你这话,竟然不在,难道张大郎就得日日在家?”
雪奴走去架子边,在铜盆里净手,回头笑她:“张大郎难道不日日在家?同你形影不离,远看去,还以为两人黏在了一起,合为一人了呢。”
他们两人本就成日腻在一起,同雪奴都极少见面。
谭昭昭大大方方任她打趣,道:“家中来了客人,张大郎在前厅招呼。”
雪奴咯咯笑着,道:“怪不得如此,九娘是落单了,找我来解闷呢。”
谭昭昭白她一眼,道:“那个客人你也认识,上次到你酒庐中吃过酒,张旭张伯高,写得一手好字。”
雪奴想了下,问道:“可是那个如游侠儿般,放荡不羁的虬髯公张颠?”
谭昭昭点头,道:“他的草书,冠绝古今。”
雪奴不懂诗书,打量着她犹疑地道:“九娘也不是喜好书的雅人啊,同我一直说写字,书,莫非九娘打着别的主意?”
谭昭昭被雪奴取笑,不以为意地笑道:“张伯高的字,在他清醒时难求,吃醉了就好求了。我想替你求他一幅字,做你酒庐的匾额。”
一幅好
字难求,能求来做匾额,酒庐名气传出去,定会引来无数喜好风雅的文人士子前来光顾,钱财哗哗流入钱袋。
雪奴欢呼雀跃,亲密搂着谭昭昭,道:“九娘,多赚得了钱财,我同你分!”
谭昭昭笑个不停,指着食案上的酒,道:“还没多赚钱呢,你早就分给我了啊!”
雪奴豪迈挥手,道:“这点子酒。。。。。你这里的酒够不够,张大家可够吃醉?我再让人回去搬几坛来!”
谭昭昭赶紧拉住她,道:“够了够了,你快坐下吧,在铺子里忙活回来,也不嫌累。”
雪奴坐了下来,同谭昭昭一并用着饭,不时关注着前厅的动静。
过了不多时,眉豆走进来,兴奋地道:“九娘,雪娘子,贵客要了笔墨,在前厅的墙壁上写字呢!”
谭昭昭同雪奴对视一眼,两人一并起身,提着衫裙就往外跑去。
到了门边,谭昭昭穿着丝履,扶着门框往木屐里伸,抓着眉豆吩咐道:“你去拿些纸备着,快去快去!”
雪奴慌忙扶住摇摇晃晃的谭昭昭,哎哟一声,“你别急呀,可别摔着了!”
颠张醉素,比草书大圣怀素还早成名,能与之比肩的张旭醉酒狂草。
此等的盛景,谭昭昭如何能错过,她顾不上雪奴,木屐哒哒哒,跑得飞快。
雪奴嘴上打趣着谭昭昭,提着裙摆,跑得比她还要快。
两人微微喘着气,来到前厅,见到眼前的景象,不由自主放轻了脚步
。
月光的清辉下,张旭头发散乱,半敞着衣襟,提着笔在砚台里蘸足了浓墨,潇洒地抬手,在白色墙壁上,游走如灵蛇。
墨汁溅在他的虬髯上,身上,他全然不顾,沉浸在了泼墨挥毫中。
张九龄见到谭昭昭她们来,同雪奴颔首见礼,牵住了她的手:“昭昭来了,正好瞧瞧,伯高的草书天下一绝。”
谭昭昭闻着张九龄呼吸间的酒意,他眼眶微红,看来也吃了不少酒。她并未多问,嗯了一声,目不转睛盯着张旭的动作。
雪白的墙壁上,映着黑色的字。
字像有了灵,如剑,如舞,如涓涓细流,又如疾风骤雨,在墙壁上活了过来。
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谭昭昭嘴里喃喃念着墙壁上诗经中的句子,望着张旭消瘦的背影,癫狂中透出的悲凉,暗自叹息。
又是不如意的伤心人。
雪奴求到了张旭的字,彼此都是不拘泥的性情,干脆聚在一起,饮酒跳舞到天明。
翌日一早,张旭同张九龄洗漱之后,用了一碗香喷喷的鱼片粥,驱散了些彻夜不眠的疲惫,一同前去尚书省看张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