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自己当初以身解毒救他命的事情他不记得了吗?
可是这话她说不出口。
赵北熙见她不说话,脸色却涨得通红,心中立刻猜到她想说什么,也忍不住低下了头,车厢中的气氛一时又沉默又暧昧。
此时恰好马车颠了一下,小茶壶的水溢出来浇到炉火中,发出“噗呲”一声响,俩人俱是一惊,手忙脚乱去取茶壶,手又碰到了一处。
沈凌雪红着脸将手缩回去,看着赵北熙将茶壶取下来放到地板上,又提起炉子道:“前方路途颠簸,公主还是不要在车上烧水的好,以免烫伤自己!”
说完,便提着炉子出去了。
沈凌雪看着他的背影撇了撇嘴,突然反应过来:他这是同意自己跟他一道去禹州了吗?
赵北熙下去后,不多时小婉便掀开帘子上了马车,她一上车便嘟着嘴道:“公主,何侍卫那小子竟然敢打公主的主意?”
沈凌雪一愣,蹙眉问道:“此话怎讲?”
小婉愤愤不平:“何侍卫说,公主与赵大人以前便是一家人,以后若是也成一家人该有多好?”
沈凌雪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她,只得垂下眸子。
她心想:赵北熙明明是宣平侯的嫡子,只怕有朝一日真像大白,那苏安成必不会善罢甘休,何况他背后还有长公主。
想到长公主,沈凌雪总觉得有些不妥,但又说不上何处不妥。
一个前朝的公主,又成了本朝的长公主,还生下一个身份成疑的孩子,看来这中间很有问题。
“公主,您就不气吗?这不是在贬低公主身份吗?那赵大人只是区区从六品官阶,门不当户不对,怎么可能尚公主!”
小婉见沈凌雪迟迟不语,鼓了鼓腮帮子道。
沈凌雪敛了思绪,浅笑道:“有什么好气的?我借你的那本话本子看完了没有?看完了便还给我!”
小婉心思单纯,一听这话,果真被带偏了,忙“啊”了一声:“奴婢还没看完,不过就剩下几页了,很快就完!”
说着,忙从软垫下面翻出书来,坐到角落里看去了。
马车很快便到了永安县,此时天色渐晚,西边的天空燃起了一片橘红色的晚霞,如同一片正在炽烈燃烧的火焰,闪烁着,滚动着,最后渐渐变得越发淡了起来,很快便消失了。
马车行在县城中,经过县令府时,沈凌雪不由掀开帘子多看了两眼,她很想去看看干姐姐杨氏和她痴傻的女儿,只可惜现在的身份不能暴露,不然的话,后果一定非常严重。
他们很快又停在一个客栈门口,赵北熙与何一从前很少来永安县,就算来也是蒙着脸,所以并不担心有人会认出他们,但沈凌雪常来永安县,所以她就尽量不露面,一切皆有赵北熙安排好了,她才低着头从马车里出来,快速上楼到客房里。
这家客栈空的房间比较多,赵北熙与沈凌雪各自都有一间独立的房间,沈凌雪可以跟小婉住在一起,这样就方便很多。
而赵北熙的房间就在隔壁,有什么事情的话,她只需要敲响墙壁或者大声呼喊,赵北熙便能听见。
用过晚膳,小婉奉沈凌雪的命,去帮她买她喜欢的零嘴,沈凌雪独自上楼回屋。
此时赵北熙也用完了膳,正要出门去,他瞥见独自上楼的女子背影,眸中闪过一丝无奈,随后对何一道:“去后院看看马吃过草料没!”
何一正拿着牙签掏牙缝,闻言一怔:“主子,这活儿不都是车夫干吗?几时落到属下头上的?”
赵北熙眉头微蹙:“让你去便去就是了,那么多废话做什么?”
何一撇撇嘴:“可属下现在困得很,好想回房里好好睡一觉!”
“你……”
赵北熙气得磨了磨牙,随后又道:“你若是不去,明日那车夫便跟你换一换位置!”
何一一听这话,顿时蔫了下去,只得悻悻站起身朝后院走去。
赵北熙见他身影消失不见了,忙起身快步朝楼梯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