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卢雪凝也不能说完全没有沾到继父的光。
毕竟在这个纷乱的时代,若是没有一个有些社会地位的男性长辈,即便有家产,可能也会被强取豪夺。
韩氏和卢雪凝这对母女,能够拥有十几年的安稳日子,也是托了傅兴邦的福。
正是意识到这一点,韩氏对自己二嫁的丈夫格外的敬爱、看重。
不但为傅兴邦接连生育了一双儿女,还非常恭敬、诚挚的孝顺婆婆。
韩氏不但自己感恩傅家,还长年累月的对女儿进行耳提面命——
“雪凝啊,你傅叔叔是我们母女的大恩人。”
“如果不是他,我们母女两个早就不知沦落到什么地方了,哪里还有现在的安定日子?”
“雪凝,你能够读女中,全都是你傅叔叔帮忙呢。女中的校长,可是你傅叔叔留学时的同学!”
“雪凝啊,你虽然不是你傅叔叔亲生的,可他从未苛待过你,你也要把他当成长辈来尊敬!”
雪凝……雪凝……雪凝!
日复一日的pua,韩氏不只是对卢雪凝进行道德绑架,更反复的提醒她要把傅家当成自己的家。
而卢雪凝作为“家里”的长女,更该承担起长女的责任——
上敬长辈,下抚弟妹。
龙岁岁:……有恩确实要报,可既然要算账,也要算个明白。
龙岁岁素来恩怨分明,呃,好吧,是锱铢必较。
傅兴邦确实给了她一定的庇护,可韩氏也给他当了十几年的贤妻良母啊。
还有雪庐的租金……卢雪凝一个小女孩,每个月又能花多少钱。
那些钱,或多或少的,都让傅家花用了。
尤其是这一次傅兴邦生意失败,更是暗中拿着雪庐做了抵押。
把不是自己的财产,拿来作抵押。
把钱败光了,又来个一死了之。
如此人品,龙岁岁真的很难给予太多的尊重。
所以,龙岁岁才会非常不客气的指正韩氏话里的漏洞——
“妈妈,傅叔叔到底是意外,还是畏罪自杀?”
如果是意外,那就是妥妥的可怜人。
可若是“畏罪自杀”,自己惹下一堆的麻烦,自己一死了之,却把所有的烂摊子都丢给一堆老弱妇孺,那就相当的可恶!
韩氏被噎了一下。
她脸上飞快的闪过一抹不自在。
旋即,她又冷下脸:“雪凝,你胡说什么?什么畏罪自杀?”
“那我问你,傅叔叔‘走’之前,是不是把我的雪庐抵押了?”
现在的雪庐,可不比十几年前。
其实,就在卢父自杀后的几个月,租界就扩张,将雪庐也划了进去。
成了租界的房产,安全就有了保障。
这地皮的价格,自然也就一路疯涨。
雪庐的占地面积还不小,足足有两三个洋房别墅那么大。
十几年过去了,虽然房子有些旧了,却还是能够卖出五六千块的大洋。
五六千块啊,还是大洋。
要知道,在当下,一个黄包车车夫,辛辛苦苦一个月,也就两到三块大洋。
而似傅兴邦这样留洋归来,自己开办了报社、出版社,还会写诗、写文章的新时代精英,每年的收入也才三四百块大洋。
而这些钱,已经是绝大多数不同家庭好几年的收入总和。
傅兴邦能够赚到这些钱,也已经是中等人家的水准,足以用来养活一大家子,还能给老家的亲戚予以一定的补贴。
当然,细说起来,傅家每个月的花销不止是二三十块大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