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别西卜当然不会调转身体去试着夹起那个价值五十五万元的芭比,那可以说是蛋糕顶上的草莓,钱币堆上的一顶皇冠,一个凡人赐予另一个凡人的希望,他可以拿走它。但在得知其价值之后,作为一个比桑地,这样的行为无异于一次隐晦的挑衅——他转而去挑战泰迪熊系列,泰迪熊展示架的顶端同样有着一个最高奖,这个可比那只造型简单的芭比耀眼多了,黄金线缝制的毛皮,纯金的鼻子和嘴,蓝宝石的瞳仁,钻石组成的虹膜,在强烈的光照下明亮至不可直视——别西卜微微抽动了一下嘴角“你觉得这种熊抱着感觉会舒服吗?”他悄声问道,撒沙。霍普金斯抿起嘴唇,吹气般地笑了一声,别西卜摇摇头,这种恶俗的品味就连他也无法忍受“就算它也值五十五万,”海神岛暴徒首领的儿子投下筹码:“我也不想要这个。”他瞄中了一个少见的午夜蓝色的泰迪熊,它只有一个啤酒杯大,分量却不轻,抓手的爪子又太松,也许确实已经用光了运气的别西卜抓了十来次才把它塞进了出口,泰迪熊掉了出来,撒沙把它捞了出来,小熊在他的手掌里灵巧了翻了几个跟头。“面料采用水兵羊驼绒,辅以蓝色天鹅绒。左脚印有“steiff”品牌水晶标帜,”他捏了捏小熊圆鼓鼓的肚子:“老安德里亚娜会喜欢的,是二零零六年的作品,限量一千五百只。”市面价格在一千二百元左右“真实”的进货价大概只有二分之一或是三分之一,包括刚才的芭比,它在拍卖场上的价格是五十五万,但据霍普金斯估计,这只娃娃脖子上挂着的钻石如果被拿下来。当做普通珠宝出售,其价格也只会浮动在十五万元上下。
&esp;&esp;但这可不意味着肖恩。巴蒂尔会容许它们莫名其妙地从自个儿的眼皮底下消失,但在有求于霍普金斯和暂时还不准备和比桑地扯破脸皮的情况下,他无法追回自己的损失,那么,他就很有可能把这笔账算在身上。
&esp;&esp;有人曾经说过一个笑话——一个赌场主人在自己医生的劝说下签署了遗体捐赠书,结果他因为一次意外事故身亡,手术台上,医生打开了他的胸腔,却只找到了巨大的胃和胆囊——没有心脏。也有没有肝和肠子。
&esp;&esp;“再来一个什么样的?”
&esp;&esp;“那个花式马海毛的。”
&esp;&esp;“它看上去很旧,”别西卜不可思议地摇着脑袋:“它的毛都撅起来了。”
&esp;&esp;“二零零二年最为经典的作品之一,限量只有五百只。毛皮是高级安哥拉羊毛与马海毛,它被有意做成这样的——好让它看上去就像个古董。”撒沙说:“快抓!”
&esp;&esp;看了别西卜一眼,他对这两个男孩之间的相处方式充满了好奇,从身份和地位上来说,比桑地的儿子要高于霍普金斯。可事实上,有着一个大恶魔名字的年轻人却对小霍普金斯表现出了一定的服从,他似乎并不介意按照朋友的意愿行事,即便他有着自己的想法——为什么?撒沙。霍普金斯确实要比他的同龄人表现的更为老道、沉稳,但在看来,相比较起来似乎更为粗鲁和急躁的别西卜也有着属于自己的那份细心与谨慎——不是每个人(无论大小)面对几乎就是唾手可得的巨额财富都能忍耐得出不去再试一次(或者很多次)的。他甚至连看都没再看它一眼。像是那串价值数十万元的钻石压根儿就是玻璃制成的赝品。
&esp;&esp;或者说,他所表现出来的不是服从而是宽容,有趣的是。小霍普金斯似乎觉得这种服从或是宽容没什么大不了的,看得出,他是个心思细密,反应敏捷的男孩,但面对着别西卜的时候。他反而会有点儿心不在焉。
&esp;&esp;亲密,而且无间。
&esp;&esp;前者很多男孩都能做到。但后者就未必了。也经过这个阶段,正处于青春期的男孩有多么傲慢和狂妄他简直是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雄性的本能会逼迫着他们在群体中(即便只有两个)竭尽所能地分出个高下优劣,这种由荷尔蒙支配的冲动引起的行为就连亲兄弟也无法避免——愈是优秀,愈是竞争激烈。
&esp;&esp;就在东想西想的当儿,别西卜抓中了第三只泰迪熊,那是只灰色,大约有着手臂长短的泰迪,他心满意足把午夜蓝、花色与灰色的三只泰迪熊夹在胳肢窝里,从小到大的三只脑袋从男孩的暖色衬衫下伸出来。
&esp;&esp;“我觉得够了,”别西卜说:“老安德里亚娜会喜欢它们的。”他抽出一只,在它黑色的鼻头上吻了吻。
&esp;&esp;事实上,促使别西卜停手的最大原因还在于他的肚子,他饿了。
&esp;&esp;建议他们去试试天堂宫最富盛名的海陆综合餐厅,那儿最著名的是专程空运来的鲜活的布列塔尼蓝龙虾,还有松露和无花果、山羊干酪、橄榄油、药草调味的肉,甜味油渍鲤鱼和新鲜芦笋。
&esp;&esp;别西卜犹豫了一会:“我更想要点大块的,油孜孜的,撒着芝麻和胡椒的烤肉,还有论打计的焦糖布丁和杏仁奶油蛋糕,再来点圆滚滚的黑橄榄和冰冻起泡酒,”他看向:“你觉得这些哪儿有?”
&esp;&esp;眨了眨眼睛:“幸好我们还有座很不错的自助餐厅。”
&esp;&esp;和拉斯维加斯的每座餐厅一样,天堂宫的自助餐厅设置在赌场的深处,每个想要用餐的人都得走过一排排整齐列队的苹果机,以及那些似乎数之不尽的骰宝、百家乐、轮盘、二十一点、牌九赌档。灯光宜人,空气清新,带着黑色领带,穿着白色衬衫的收付赌注的职员不断地用一个端头扁平的小杆子扒走或多或少的钞票(他们不被允许用手接触钞票),推回颜色各异的筹码,象征着胜利抑是失败的悦耳叮当声与平静稳定的唱牌声此起彼伏。
&esp;&esp;有多少人能够忍耐得住呢?在你用餐完毕后还能抽奖——奖品是五元到百元不等的筹码的时候?
&esp;&esp;你也许会告诉自己和别人,你只会用掉那只免费得来的筹码,甚至你不会靠近赌桌,你只是看看,然后走到兑付柜台去。把这只筹码换成现金——你是这样想的,但据调查统计,一百个客人里只有一个客人能做到这点。
&esp;&esp;这只免费的筹码会像火柴一样,呼地一声点燃人类深藏在内心和大脑深处的贪婪的油沼。
&esp;&esp;别西卜抓着最大的那只泰迪熊,他想起了那几个男孩,他们聚拢在那台抓娃娃机前面的时候,面上所显露出来的神情与聚拢在骰宝以及百家乐前面的赌徒并没有太大区别,天堂宫,准确点说,所有的赌场都有设立游艺场。环绕着游艺场的最多就是刚刚别西卜与撒沙见到并尝试过的有奖游戏机,它们色彩纷呈,种类多样。奖品充满诱惑力,它让孩子们熟悉赌场,熟悉筹码,熟悉赌博,熟悉这种特殊的娱乐方式所带来的犹如过山车般忽上忽下的快感——只等他们年龄满额。赌场那两扇金碧辉煌的大门就会訇然打开——迎接进又一批新的祭品。
&esp;&esp;他想的有点儿出了神,当他听到一声惊叫时,只来得及略微歪斜过身体,避过那个突然向他撞了过来的身体,他的胳膊肘被擦到了,泰迪熊掉在了地上。
&esp;&esp;也被波及到了。从走廊里冲出的人正好插进他和别西卜之间,他被撞到了后背,差点往前摔个跟斗。“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恼火地低声吼道:“有魔鬼追着踢你的屁股吗?”
&esp;&esp;“没错儿,”那个莽撞的家伙喘息着回答:“何止是要踢我的屁股,他简直就是要撕碎了我。”
&esp;&esp;撒沙帮着别西卜捡起了泰迪熊,他刚想直起腰的时候,看见了一双蓝眼睛。晴空蓝色的,还有卷曲的金发。男孩微微一楞。
&esp;&esp;蓝眼睛迅速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估计是在判断撒沙的身份,她在撒沙退开之前伸出了手,撒沙盯着她看了几秒钟,伸出了自己的手。
&esp;&esp;“这是怎么一回事?”重复道,只不过询问的对象换了人:“犹大?”他瞥了一眼已经拉着撒沙站起来的年轻女性,她是本层的假赌客——赌客们会避让开那些空无一人的赌档,这时候赌场就会派出一些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充当假赌客来招徕生意,他们的筹码由赌场提供,输赢无所谓,因为他们在结束工作前要将所有的筹码全都归还赌场。
&esp;&esp;这是项相当平淡无聊,有需要点表演功力的工作,蓝眼睛是的人,她一向干的很不错,也从未晕过头,把筹码装进自己的口袋。
&esp;&esp;“有客人点她进房间。”红头发犹大说:“常规工作。”
&esp;&esp;“我拒绝了。”蓝眼睛说。
&esp;&esp;“她确实有这个权利。”
&esp;&esp;“有,但并不意味着她能滥用,”红头发犹大冷冰冰地说道:“那是一个‘贵宾’,我们不能让他不高兴。”
&esp;&esp;“伊万。”蓝眼睛补充道:“那是伊万,”她挪动到的身后,将声音压的很低:“我今天赢了好几把,在他赌庄家位置的时候,我最起码赢了他五万元。”她焦躁不安地拧着自己的手指,泪水盈眶:“他很恼火,骂我是个给他带来了霉运的臭婊子他冲我吐了口唾沫,离开了赌桌——然后没过几分钟犹大就让我到‘房间’里去,我一打开门就看到了伊万”
&esp;&esp;“然后她就毫无礼貌地跑开了,把伊万?尼古拉耶维奇先生一个人扔在房间里。”红头发犹大说:“这违反了规定,她同意了就不能反悔。”
&esp;&esp;“他会杀了我!”
&esp;&esp;红头发犹大动了动嘴唇,撒沙看的懂唇语——犹大在说:“如果真的那样,倒也是一件好事。”
&esp;&esp;(待续)
&esp;&esp;ps:——赛壬卷里,别西卜让撒沙先走,有大人感叹别西卜真是个好基友——喂前面撒沙已经不折不扣地救过别西卜两次——一次是在海神岛,一次是在格兰德
&esp;&esp;感谢殉以繁华,雷尼rei,腐蚀之心大人们的再三打赏!!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