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丑希望我笑,但你与这个世界上其他心理医生一样,都希望病人哭。”
“哭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案,但宣泄情绪、重新积攒动力是,或许这也是重获笑容的办法之一呢?”
“你一定是经历过,才能表达的如此贴切,可是什么让你如此轻描澹写的把这一切都说出来?是常人没有的勇气吗?还是说那种你我都经历过的、客观的、理智的、冷漠的第三者视角。”
“都不是。”席勒轻轻摇了摇头说:“如果你能冷静的看待自己和别人的伤疤,靠的不是冷漠,而是与内心中的愧疚和解。”
席勒与蝙蝠侠的声调都缓慢又低沉,像在催眠空气,于是剧院中的听众也感到自己被催眠了,思绪随着他们的每一个单词起伏。
康斯坦丁集中注意力,似乎是想听听如何与愧疚和解,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是最需要这种秘籍的,不只针对席勒曾对他做的,他有太多值得他愧疚的人和事了。
“你知道我为何会学习心理学吗?”席勒先提出了一个问题。
蝙蝠侠脑中的答桉让他犹豫要不要说出来,因为这会显得有些狭隘,但最后他还是说:“为了了解他人,为了明白他们在想什么,为了提防他们。”
“原因之一,但并不是最大的原因。”
席勒轻轻的摇了摇头,又喝了一口酒,并说:“就如你推断的那样,我也曾伤害过与我亲近的人,而且是直接伤害,后果非常严重。”
“正是这件事,让我坚定的选择了心理学,我的确是为了弄清楚他人的心理,但更重要的是,我想知道是什么让人摆脱了对于死亡的最极端的恐惧,在明知自己可能面临伤害的时候,还不逃避,而是等在原地,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可能你从未思考过,人类面对死亡的恐惧会促使他们做出怎样的事,会激多么强大的本能,人只要恐惧,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人们总说,人类没有如野兽一般的尖牙利爪,但其实这些致命的武器正隐藏在人类的灵魂中,若他们想要反抗,没有什么是不能撕碎的,尤其是在面临死亡的前一刻。”
蝙蝠侠沉默着,但又好像想到了什么,席勒眨了眨眼睛接着说:“可在我做出伤害他们的举动的时候,他们却违反了自己的本能,没有反抗,也没有逃跑。”
“或许是无力反抗呢?”蝙蝠侠轻声说。
“你太小看人类的潜力了,仔细想想你脑中闪过的那些画面,那个受到伤害的人真的没有一丝机会反抗吗?或者再退一步,他连一点逃跑和退避的机会都没有吗?”
在这个问题落地的时候,蝙蝠侠就已经得到了答桉,当然不是,如果真要逃跑,当然有机会。
“这种违背了他们本能的东西,是最令我感觉到好奇的。”
“那么你研究出什么来了吗?”
“爱和希望。”
“听起来非常老套。”席勒加以解释:“就好像一部会在黄金时段播出的电视剧结尾的时候,主角对他们后代所说的一样,但神奇的是,专业人士给出的答桉也是这样。”
“受害者对他的仇敌的爱吗?”蝙蝠侠显得并不认同。
“不,仇恨不会转化成爱,如果有类似的现象,那也一定是遭受过虐待的后遗症,我指的是,他们对所爱之人抱有的希望,觉得他们爱的人不会辜负他们,一定会救他们。”
“可这种想法只会加重愧疚,因为他们所爱之人没有救他们,使他们遭到了伤害。”蝙蝠侠说。
“可正是这种爱和希望,使他们重新回到我们的身边,而这时,那种希望依旧没有磨灭,他遭受的伤害没有令他们绝望,是因为他们仍对我们会变得更好而抱有希望。”
席勒的声音在蝙蝠侠听来,有些像是弦乐,波动时的震颤感,令人有些心烦意乱。
“而我们不再辜负他们的希望的唯一办法,就是尝试去变得更好,但如果真的做不到,也不必勉强,因为能够容忍这样的伤害还不绝望的人,对你的爱比你想象的更高尚。”
“这种爱不是要求你变成他们理想中的样子,而只是最简单的希望你幸福和快乐,如果你觉得自己不必改变,那就不改变。”
“你的内心矛盾和愧疚所带来的痛苦,他们一定看在眼里,他们不会希望你这样,因为他们早就以一种更高尚的方式原谅了你,那就是回到你身边。”
“你对他们心怀仇恨的揣测,完全是狭隘的偏见,是在践踏他们的高尚,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在浪费他们的心意。”
“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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