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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节(第1页)

二刻后,三皇子被带到了崇文帝的面前。

“儿臣参见父皇,不知父皇召儿臣前来,所为何事?”他屈膝行礼,瞧着七皇子同在殿中,他笑了笑,“孤久居府上,不知七弟凯旋归来,恭喜七弟。”

“你还有脸说恭喜?”崇文帝将奏章丢到他面前,“看看你做的好事!”

早在失去使团的消息时,三皇子便预知到出了事,遂入宫前,他已经做好了抵死不认的准备,直到看到那些书信。

“父皇,儿臣冤枉呐!儿臣不曾命人刺杀过七弟,更不曾与旗黑有过来往!”他强忍着心中的震惊,迅速地替自己找补起来。

“你从头到尾都不知情?”七皇子反问,掩藏在衣袖下的拳头攥得发白。

“七弟,你我虽并非一母同胞,但也是我至亲的兄弟,我怎会谋害你呢!”三皇装模作样地辩解,引着谢见君都往他这边望了一眼。

“你还知道他是你至亲的兄弟!”崇文帝怒不可遏,一脚将他踹倒在地,“你眼里除了朕身下的这把椅子,还有半点父子兄弟情意吗?”

“父皇圣明,此事来的蹊跷,儿臣虽不知七弟为何要将遇刺一案栽赃给儿臣,但儿臣恳请父皇明察。”他不知是何处出了纰漏,让老七这个杂碎抓到了把柄,要将他赶尽杀绝,但勾结外敌,刺杀皇子的罪名,他断断是不能认下的。

“老七。。。”他回眸看向七皇子,“本王自认待你不薄,你是受了何人指使构陷本王?还有你!”他紧接着直指谢见君,神情咄咄逼人,“当初西戎求和,本王记得你最先赞成此事,连老七奉命出使,都是你陪同,如今看来跟狄历部落朋比作奸,你的嫌疑最大,最应该被明察的就是你!”

这泼天的罪名砸下来,谢见君可不能老实接住。今日之事,不成功便成仁,若不能将三皇子一撸到底,待这人有朝一日东山再起,最先清算的就是自己了。

眼见着众人的目光都落在自个儿身上,他缓了缓神,“陛下,您若认为前前后这些事皆是微臣一人所为,那微臣为证清白,甘愿受审,不过在受审之前,微臣有一人,想请陛下过过眼。”

“谁?”崇文帝挑眉,“让他进来。”

话音刚落,萨尔其满从殿外缓缓进门,“安王殿下,您还记得鄙人吗?”他早已等候多时,为的就是在此刻出现,给三皇子致命一击。

“你是谁?本王不曾见过你,何来记得你一说?”三皇子只瞟了他一眼后,便迅速敛回眸光,开口否决。

“安王殿下您日理万机,不记得鄙人很正常,那这个呢?”萨尔其满从腰间掏出一块玉佩,“当年您前来狄历部落,提出与王上合作,王上担心来者不善,遭人戏弄,曾请您表明自己的皇室身份,您当时给的,便是鄙人手里的东西。”

那玉佩是金裹麒麟,每位皇子出生时,内务府都会特地打造,因着嘉柔受宠,她虽为公主,但也得了一块金裹凤凰的玉佩,这麒麟和凤凰只熹和的皇室所用,旁人不得僭越,违者轻则革职流放,重则斩首示众,别说是熹和人了,连关外人都知晓,遂当年三皇子亮出此物以表身份,旗黑立马答应了合作的事情。

“难怪本王的玉佩不见了,居然是被宵小之徒偷拿,另作他用!”三皇子梗着脖子抵死不认。

“你还嘴硬!”崇文帝怒极,将龙案拍得咣咣作响,“你这些年做了什么,你当朕一无所知?如今被搁到台面上来,你非但没有半点悔过之心,还妄图攀咬这个,诬陷那个来为自己脱罪!”

他剧烈地咳了几声,连将将痊愈的身子都跟着抖动起来。

“父皇息怒。”太子上前,给他抚了抚胸口,“三弟年轻浮躁,行事难免鲁莽冲动了些,父皇莫要同他一般见识。”

太子这不开口还好,一开口直接火上浇油。

“他鲁莽冲动?朕看他是胆大包天!”崇文帝推开太子,指着三皇子破口大骂,“以往你行事乖张,朕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你狠起来,竟然连自己的亲兄弟也不放过,朕若继续由着你,保不齐哪天死在你刀下的人,就是朕了!”

老七不算是最出色的皇子,其母族不比三皇子家于他有助力,他原是可以为了江山稳固,保住老三,但眼下老三不知死活地内外勾结,还未上位,就许诺给狄历部落归顺,这才是令他最为愠怒的地方。

再言之,老七此次出使,立了大功,朝野上下人尽皆知,若将此事就此掩下,之后断不会再有朝臣对自己剖心剖肺,鞠躬尽瘁。

如此衡量下来,一个亲王便显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不给三皇子继续强辩的机会,他直接下旨,褫夺其亲王封号,降为皇子,自今日起幽禁府中,非召见不得出府半步。

圣旨一出,三皇子面色青白地跌坐在地上,一颗心彻底沉到了谷底。

“父皇!”七皇子哽了哽,他没料到这么多人折腾一通,父皇对三皇子还是心软了,不过没了亲王而已,居然还保留了皇子的身份。

“都退下吧,朕累了。”崇文帝摆了摆手,率先起身离开,留着一殿的人面面相觑。

谢见君算是看明白了,这老头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儿子死不死,活不活,他在意的只有他自己。倘若今日三皇子所为没有动摇他身下的那把龙椅,别说是褫夺亲王了,大抵也会像夷草膏那般既往不咎。

*

“幸好没有连累谢卿,方才三皇子让你受审时,孤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从殿中出来,七皇子追上谢见君,低声道。

“微臣未做亏心之事,何惧受审?”谢见君淡然回话,心中却落了几分微凉,说不清是为自己,亦或是为旁人。

但他眼下只想回家,遂急匆匆行礼告退后,火急火燎地往家里赶。

云胡早先听秦师爷前来传信,说谢见君今日方归,但晓得他得先去宫中述职,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故而等到甘盈斋关门才回家沐浴,打算换身干净衣裳。

浴斛中的水烧得正温热,刚躺进去,便感觉浑身疲惫一点点溢出,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唤明文进来帮着擦背。

两扇木门一开一合,脚步声穿入耳中,他背对着,抬手指了指搭在木桶边缘的帕子,“明文,辛苦你了。”

“明文”没吱声,洇湿了帕子,顺着他光滑的脊背缓缓地擦拭起来。

“我好累啊。。。”云胡瘪着嘴,小声地嘟囔起来。他时常同明文闲聊,多数时候都是他说,明文听着,故而这回也不例外,“夫君终于回来了,他若早些回来,我便多高兴些时辰,若是晚些也无妨,总归要见到他了。”

身后一声轻笑,手中的动作却没停,似是听他说累了,“明文”将帕子丢回到木桶里,双手搭在他肩膀上,耐心地案抚起来。

“明文,你学坏了。”云胡像只餍足的小狸奴,舒服地眯了眯眼,没听着应话,他又自顾自地说道:“笑吧笑吧,我才不怕你们笑话我呢,跟你说这些话,只是希望夫君此番回来,能多呆些时候,我不想他这般辛苦,但师母又说,夫君是行大事的人,不能被儿女情长绊住脚。”

说到这儿,他兀自叹息一声,仿若知道自己所言甚是矛盾,他蔫蔫儿地垂下脑袋,“不过能回来就好,孩子们都很想他。”

“那孩子的爹爹想不想他?”沉默许久的“明文”蓦然出声。

“那自然是想。。。。”云胡下意识脱口而出,意识到落在耳畔的声音清润又熟悉,他神情一怔,猛地回过身来,“你你你你你你何时回来的?怎么也不许人通传一声。”他歪头往屋中望去,哪里有明文的身影,自始至终给他擦拭身子,给他案抚肩膀的人都是谢见君!

“方才刚到。”谢见君将小夫郎重新按回到浴斛中,唤明文提热水进来。

小夫郎害羞地不敢抬眉,小鹿似的圆眸低低垂着,他轻推了推谢见君,磕绊着嗫嚅道:“你最坏了,都不告诉我,让我像个傻子似的蒙在鼓里,还说些、说些不害臊的话!”

明文憋着笑送下热水,赶忙提着木桶离去。

“也不知是谁说想我?”谢见君语气促狭道,案抚的双手在水下不安分地游走起来,水面涌过一圈圈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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