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殿试放榜的日子到了。
起早,众人还未来得及用早膳,甘盈斋的伙计连滚带爬地跑进府里。
“掌柜的,不好了!街上来了一伙人,扬言要把咱们铺子给砸了!”
云胡将怀中的祈安丢给明文,出门迎上小厮,“发生什么事儿了?”
“小的也不知道。。。“小厮苦着脸摊手,“今日原是正常开张迎客,可刚开门没多久,就有几个壮汉提着刀棍登门,开口便道甘盈斋做黑心买卖,以次充好,拿变味酸臭的坏果糊弄人!”
“这不可能!”云胡立时反驳。如今五月,天还未热起来,搁放在地窖里的果肉罐头便已经用冰煨着了,怎么会变味?况且,盛着果肉的罐子一直都是蜡封口,结实得很,即使搁置半年之久,也不曾流失鲜味。
“云胡你别急,我同你一道儿过去瞧瞧!”满崽跟着从屋里出来,阿兄不在,他得保护好这一家子的人。
“你。。。”记挂着这小子等下还得去看三甲游街,云胡本想让他待在家中,毕竟对方来者不善,还不晓得会闹出什么事来。
但架不住满崽坚持,二人匆匆忙忙地更衣,坐上马车往图兰街去。
刚拐到街上,便听着乱糟糟的喧闹声。
“叫你们家掌柜的出来,别躲起来当缩头乌龟!”
“就是!他敢卖这腌臜东西,还不敢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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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胡说什么!”昌多厉声斥责那出言不逊的汉子,“我们甘盈斋,行得正坐得直,从不做黑心的买卖!”
“说得好听,那我们买到的变了味的坏果,你作何解释?”汉子被呵斥,也不见半点惧意,反而见昌多是个哥儿,意图上前推搡他,其余几人更是高举着手中的刀棍,怒骂着要把铺子砸了。
“我看你们谁敢动他!”云胡拎着从后院灶房里拿来的菜刀,朝着几人破空一刀劈下,刀尖儿狠狠地扎进木头柜台里。
闹事几人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一抖擞,回过神来,见来者又是个弱不禁风的小哥儿,嘴里开始不干不净地谩骂起来,甚至还对着云胡说起了荤话,那混蛋模样怎么瞧,怎么都不像是吃了亏,来替自己讨公道的。
若是放在数年前,云胡历经此事,定然是躲在谢见君身后,害怕得浑身发抖,但如今他也算是走南闯北,见识甚广,岂会畏惧这几个宵小?
他拉着欲替他打抱不平的满崽,将菜刀从柜台上拔出来,泛着寒光的刀尖冲着那些汉子,“今日若当真是我甘盈斋黑了良心,滥竽充数,我翻十倍赔偿给你们!”
说着,他便让昌多去报官,并令这几天当值的所有伙计,一个不落地都站在门口,以表自己的决心。
一听要报官,为首闹事的裹着黄头巾的汉子面上闪过一抹慌乱,但想到自己是来要说法的,他又挺了挺腰杆子,“正好让官老爷来瞧瞧,你们甘盈斋是如何做买卖的!”
两方僵持的功夫,陆续又有七八个人找上门来,说自己买到的合意果是坏的,这其中还有常客。
云胡照样原话奉还,只等着京兆府尹闻讯,带着衙役们赶过来,他才扔下手中的菜刀,指着要砸铺子的几个汉子,屈膝道:“大人,草民做的是小本买卖,一直兢兢业业,不曾动过歪心思,今日不知怎么得罪了他们,竟要遭此灭顶之灾,还请大人明察秋毫,为草民作主。”
黄头巾汉子一听这说辞,当即就不乐意了,“好嘛!分明是你自己做了亏心事,不认账,还在这儿倒打一耙,恶人先告状!”
京兆府尹听两边各执一词,不知真相如何,便问道是怎么一回事儿。
黄头巾汉子朝身边人扬了扬下巴,立时有人抬上了两个陶罐,刚刚揭开封口,一股子难闻的酸臭味从罐子中溢出,围观众人纷纷捂住口鼻。
“这是昨日我们刚买的!”黄头巾汉子发话,“你们家的伙计放话说能搁半年往上,哪知才拆开就腐坏了!你们还敢说自己不做黑心买卖?”
云胡蹙了蹙眉头,他打量了一眼陶罐,的确是甘盈斋的东西,当值的伙计也证实了昨日这伙人来过,买了两大罐桃肉罐头。
他一时没吭声,倒被认为是心虚了。
黄头巾汉子以为这小哥儿被自己吓住了,愈发得意,嚷嚷着让京兆府尹治云胡的罪,还要抄了甘盈斋赔钱。
“大人!”短暂的斟酌过后,云胡复又开口,“草民虽不知他买到的东西为何是腐坏的,但应是铺子里出了叛主之人,请大人详查此事,还草民公道!”他故意将事情说得严重些,还百般请求官府的人介入,为的就是给围观众人表态,一来他不知情,二来他行事端正,不怕被查。
不仅如此,这事儿若不查个水落石出,给常客们一个交代,别说是京中的这间铺子要关门,就连曹溪和甘州的分铺,也会一传十,十传百地受影响。
他话音一落,人群中果然起了议论声,多是在说云胡居傲鲜腆,这谁家铺子里没点见不得人的腌臜事?大伙儿都藏着瞒着,他居然大言不惭地让官府来详查。
“查什么查?坏事都做尽了,你还在这儿装啥坦荡?”黄头巾汉子一脸愠色,说话语气更是刻薄不善,竟还想要伸手掌掴云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