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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节(第1页)

季子彧平白挨了斥责,难为情地摸了摸鼻尖,“阿兄教训的是,明日我便回信。”

其实早在看到书桌上的盘缠和通关文书时,他便了然自己的心思已经藏不住了,之所以不提前知会季宴礼偷摸跑出来,归根结底,就是赌口气而已,谁让他阿兄许久不曾正经坐下来,好好地陪他说句话了。哪里像满崽的兄长,时时刻刻都将满崽记挂在心上,即便是出公务,也想着给他带手信。

“行了,明日把客栈里的行李收拾一下,搬来家里住吧。”谢见君似从前那般亲昵地捏捏他的后颈,“你阿兄嘱咐过了,托我看顾好你,你人尽管不在上京了,但这功课万不能落下,你是个聪明孩子,如今这个年纪,该是知晓什么事儿最要紧吧?”

最后说的这话,是有意提点他。

毕竟也算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谢见君如何瞧不出这小子是奔着谁来的?只是他身为兄长,不好当面把话说得太明白,想来这小子一时半会儿应是不会离开,他索性将人留在自个儿眼皮子底下,一来方便关照,二来还能盯一盯课业,总不好一朝送回到季宴礼身边时,连最起码的学识都给耽误了。

季子彧听出了话外之音,连忙拱手言自己必会谨遵阿兄的吩咐。他是惦记满崽,但绝不会仗着所谓的身份地位,以及多年竹马之情,堂而皇之地做些无礼之举,他要堂堂正正地靠自己的本事,走到满崽身边。

谢见君见他如此上道,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头,唤李正明送他回客栈。

————

入夜,

分别两个月的二人,终于得闲歇在了一处。

月色皎皎,正是闲聊的好时候,云胡躺在谢见君柔软的臂弯里,想起白日里见到的季子彧,他试探着问起,“你说,那子彧,是不是对咱们满崽有什么想法?”

他话说得隐晦,但谢见君听明白了,他将小夫郎鬓角的碎发拢到耳后,有些惊诧道:“怎么突然想起这茬子事儿了?”

“许是子彧来了,让我忍不住想起咱们还在上京时候的事情。”云胡眉心微蹙,似是在回忆,“我记得,那会儿师娘曾私下里同我打听过满崽是否许了人家,我说满崽年纪尚小,想在家留一留,她便劝我要早早地给孩子做打算,还明里暗里地提点过说季子彧这个孩子不错,是个好相与的,让我与你仔细地考虑考虑。”

“那你觉得季子彧如何?”谢见君手肘支着脸颊,饶有兴致瞧着他。

“咱们与季宴礼一家相识这么多年,子彧这孩子,知礼数识大体,我是挑不出半点毛病来。。。。。只是他家中情况复杂,我怕满崽有朝一日,若真的是嫁过去,恐是要吃亏的。”

小夫郎所担心的,不无道理,谢见君也正有此想法,季子彧的爹和那位不曾露面的嫡母,俩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相比较优渥的家室,正直的人品,他这做阿兄的,只想着让满崽的日子能过得舒心一点,这也是这么多年,他不曾约束过满崽,由着他释放天性的原因。瞧着婆母的脸色讨生活,

“满崽前十几年过得那么洒脱,但如果往后的大半辈子都要窝在深宅大院里,瞧着婆母的脸色讨生活,跟其他人勾心斗角,抢夫君宠爱,我真宁愿在家里养他一辈子。”云胡见谢见君不吭声,当是以为他认可了自己的想法,眼眸的担忧更甚。

“瞧瞧,这小子还没嫁人呢,你就已经未雨绸缪了。”谢见君抚平他紧皱的眉头,笑了笑,“且不说以满崽的性子会不会吃亏受委屈,他现今这个年纪,旁个公子哥儿要么被摁在家里足不出户,要么流连勾栏之地听曲赏舞,他呢,晌午那会儿搁门前树底下捡了根竖直的木棍,高兴了老半天,你还指望他开情窍?”

云胡被自家夫君这么一逗,原本阴郁的愁思烟消云散,脸上也见了几分笑意,他不由得往谢见君跟前贴近了些许,二人身形挨着身形,几乎要交叠在一起。

须臾,他开口道,好似是邀功一般,眉眼之间满是得意:“我还没跟你说说,我在曹溪开了家甘盈斋的分铺,还将王喜留下来照看分铺的生意呢。”

第212章

冷不丁听见这话,谢见君愣怔了一瞬,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此事儿当、当真?”

“你怎么也结巴上了?”云胡侧目望了他一眼,脸上笑意不减,“我何时蒙骗过你?自然是真事,不信你可以去问问周娘子,和商队里的伙计。”

“问他们作甚?我信你。”谢见君揉了揉他微凉的耳垂,偏哄道:“看不出来,我们小云掌柜的生意都做到曹溪去了,难怪我在城外遇见你那会儿,没见着王喜,原来是帮你开疆扩土去。”

云胡一双杏眸瞪得溜圆,在烛光的映照下愈发亮盈盈,他起身从箱笼里翻出个印章,献宝似的拿给谢见君瞧,“我就是靠着这东西帮忙,让甘盈斋在曹溪迅速打开了销路呢。”

“是嘛。。”谢见君惊喜道。他接过来印章,捏在掌心里掂量了两下,这才看见印章的印面是个小云朵的图案,应对着云胡的名字,底部刻着“甘盈斋”三个字,这字迹看起来歪七扭八,不同于寻常所用的标准的篆体,倒像是小夫郎自个儿手写,又拿给篆刻师傅描刻出来的,同他手把手教出来的大字,颇有几分相像。

“我让王喜去刻的,跟曹溪百姓们说,只要集齐了六个印章,就能多送一坛糖水罐头,结果引来了好多人,他们为了应证我不食言,买了好多,还有人一下子就买了六坛,得了六个印章呢。。。。”

小云掌柜兴致勃勃地讲述着自己这两个月在曹溪的种种经历,越说越起了劲头,眼瞅着精神头都旺盛了。

“等等,这满香楼是什么地方?”谢见君乍一听说在此地谈成了一笔大买卖,还狠狠地宰了那霍七娘一顿,有些好奇问道。

云胡当即变了脸色,神色不自然地躲开他的眸光,须臾,才低低地小声说道,“我、要是同你说实话,你可不许骂我哦。。。”

谢见君愣怔一瞬,喉间溢出一抹浅笑,“这么害怕我?难不成是跑青楼去同老鸨谈生意了?”

“你你你你、你咋什么都知道?”云胡蓦然张大了口,“你莫不是我肚里的蛔虫吧!”

“瞧你这模样,就差把心虚写在脸上了。。。。”谢见君莞尔,将人又拽回了自己跟前,好声好气地劝慰道:“倒不是不许你去,只是下次若是再去这种地方,莫要傻愣愣地跟青哥儿跑去,好歹要带上几个人,那里鱼龙混杂,保不齐遇着什么宵小之徒,你们两个小哥儿可就麻烦了。”

云胡听得一愣一愣的,半晌,他悄默声地拽上谢见君的衣角,小鹿似的眼眸忽闪忽闪,“你不生气?”

谢见君无奈,“我若是生气,你下回就不敢去了?”

云胡略一思忖,乖乖巧巧地勾手道:“那我还是多带几个人吧。”

“嗯。”谢见君浅应了一声,晓得小夫郎同自己说这些,是想听两句夸奖,他便捡着好听的话,将人从头到尾夸赞了一便。

这一夸,俩人的身子就彻底地交叠在一起,隐忍了数月的克己复礼,已然按讷不住,情玉犹如涌动的潮水,潮湿而缠绵,一点点地渗入深思中,侵占掠夺。

————

转日,天色微明,窗外乌云蒙蒙。

谢见君醒的有些早,平躺在榻上缓了半天的神。

昨个儿半夜突降大雨,豆粒大的雨点子敲打在瓦片上劈啪作响,他披上外衫,撑伞去看了看熟睡的满崽和大福,回来见云胡一整个瑟瑟地缩成一团,冻得像只小虾米,便又从斗柜里翻出一床厚些的被子,将人牢牢裹住,拥着睡了半宿。

燕雀低鸣,怀中人被惊得羽睫微颤,身子诚实地朝着暖和的地方凑近了些许,“什么时辰了?”,云胡环住他的腰,轻蹭了蹭黏糊道,声音里浸着初醒时的沙哑。

“今日天不好,再睡会吧。”谢见君掖紧了被角,俯身在小夫郎额前落下轻轻一吻,唇瓣触碰到的滚烫令他瞬时一怔,手下意识地搭上他的额头,“云胡,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嗯。。。”云胡哼唧了两声,只觉得阵阵寒意直往骨头缝里钻,裹紧了棉被也无济于事,没一会儿,又起了股热意,在身体里胡乱地流窜,惹得他虚乏无力,鼻子里更像是塞了两团毛茸茸的棉花,连呼吸都难耐。

“脑袋里的水好像烧开了,咕噜咕噜的。。。”他双手搭在头顶,低低地呢喃着。

谢见君失笑,从屋外端来一盆冷水,浸凉了帕子,敷在小夫郎的额前,“我让大河叔去请冯大夫过来给你搭搭脉,今个儿先不去甘盈斋了,在家里歇着吧,一准是昨晚上骤然降温,冻着了。”

“被你折腾坏了。。。”云胡迷迷瞪瞪地说着胡话,扣住他的手指,热腾腾的脸颊贴在他的手背上,“你多陪陪我,我就不难受了。”

“我不走,我就在这儿待着。”谢见君回握住他的手,塞进被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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