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柳并未解释原因,只是期待地看着简惠贞。
但可能是时代的局限性,又或者简惠贞在后宫这么多年,到底已经失去了对外界局势的敏感,所以想了许久,也没有找到其中原因。
林柳想了想,决定再给简惠贞一个机会:“你就不好奇,盛蔓为何又机会在朕的面前提到你?”
简惠贞愣了下,疑惑地看着林柳:“盛蔓,不是陛下以前的先生吗?”
林柳笑着摇头:“若盛蔓只是朕的先生,朕又如何会与她提到你?朕登基之后开了恩科,不拘功名,不拘男女,只要你想,就能报名参加科举。盛蔓参加了,还夺得了状元之位。”
此话一出,简惠贞的呼吸明显乱了。
她心脏狂跳,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
胸口即将喷薄而出的激动。但很快,她就冷静下来了。
简惠贞意识到,这件事与自己毫无关系——
就算如今的皇上再大度,对女性再友好,也不可能让前朝皇帝的后宫参加科举,然后入朝为官。
其他不说,万一其中有几个想不开的,想要报仇怎么办?
简惠贞嘴里发苦。
这种感觉简直糟糕透了,好像她人生打从入宫开始,就开始无法控制地往悬崖下面掉,眼瞧着上面落下来一根绳索,却发现绳索太细太滑,她根本就抓不住。
这种感觉比她从未见到绳子的时候,还要绝望和难过。
但这样的感觉在她进宫之后,便已经体会无数次了,简惠贞很快便调整过来,只是脸上下意识地出现了几分楚楚可怜之态。
顿了下,她很快反应过来,不由苦笑。
林柳体贴地当做没看见,继续道:“盛蔓如今入了翰林院,做了五品侍讲,朕决定等到女学建立起来之后,便让她去做女学的祭酒,为朕盯着女学。”
简惠贞有些羡慕,下一刻,猛地抬头看向林柳。
女官,女学,女祭酒……
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陛下,您是想要改变女子地位?”
只这一句话,林柳便决定重用简惠贞。
就算简惠贞写策论的水平荒废了,她也要想办法将简惠贞留下来,为自己效力。
林柳含笑看向简惠贞,并不回答她这个问题,但简惠贞已然明白了她的想法,并为此激动无比:
“若是想要成为这几所女学的老师,妾身到底需要做什么呢?”
林柳点头道:“考试。”
简惠贞愣了下:“是科举吗?还是仿造科举办一场独属于我们的考试?”
越是与简惠贞聊天,林柳越是对简惠贞满意。
这真的是个非常聪明的女人。
林柳介绍了考试内容,并提到了一共有十几套考试考卷:“因为不是每一个人都十项全能,所以你们可以自己报名选择自己擅长的科目,如果考试成绩不错,等到明年殿试之后,女学开学,你们就可以出宫了。”
“当然,若是不想当夫子,也可以不报名。”林柳微微叹气,“但是目前而言,我们暂时没找到其他更好的可以安置你们的办法,所以一旦放弃这次机会,或者没能成功考上女学老师的职位,朕也只能放你们出去,让你们自己过日子了。”
简惠贞略微一想,便明白在女学当老师是最好的选择。
一来老师本就受人尊敬,她们若是真能在女学里面当老师,至少离开皇宫之后不会受人白眼;二来女学既然是皇上一力促成,那么就打上了皇上的标签,女学的老师也算是在皇上的庇佑之下,其他人就算对她们这群前朝皇帝的遗孀不怀好意,看在皇上的面儿上也不敢造次。
最关键的是,成为女学老师之后,其他人至少知道,皇上对他们这些女眷没有恶意,以后的生活肯定会好很多。
若是考上女
学老师的人数多一些,就连那些没考中老师的人在离开皇宫之后,也能因为考中老师的那些人而受益,至少生活会好过一点。
简惠贞很明白,皇上愿意将给她们这么一个机会,便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
只是……
“若是有人不想出宫呢?”简惠贞也知道在这时候问这个问题有些不合适,但很多事情如果不能在最开始的说清楚,最后只会引发不必要的矛盾,“之前大家热血冲头,也担心皇上留着我们只是在等一个更好的时机处置,如今得知皇上并未将我们看在眼里,又联想到宫外生活的艰辛,已经有不少宫妃在打退堂鼓了。”
林柳笑了笑,叹气:“那便只能将人送去皇家寺庙带发修行了。”
总之不可能将人养在宫里。
隐患太大,而且浪费钱。
这些女人本就是前朝两人帝王的遗孀,她并没有义务冒着各种危险养着她们。
若她只需要提供住处与食物还好,也不是养不起。
可问题是,林柳之前叫人过来询问才知道,这些个宫妃们在皇宫生活,虽然日子过得不如以前奢靡,但每日也是有鱼有肉,身边还有一大群人伺候。
而不管是他们自己的吃穿住行,还是那些宫人的月银和食宿,也都是朝廷在花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