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淮扬巡盐御史,林如海总是有些特权的——
比如,原本只有皇帝心腹才能有的,给皇上上密折的机会,他就提前拥有了。
哪怕他现在还算不上皇上的心腹。
林如海如今精神振奋,完全不觉得疲乏,于是将林柳赶回自己的院子睡觉后,便干脆坐在书桌前开始详细描写盐田法的优劣,并学着林柳之前同他讲述时一样,在上面提到了大量的数据,以增加自己的说服力。
当然,在末尾他也不忘提上一句,这方法他只是无意听说,并未亲眼看到,更没有亲自试过。
在给皇上写完密折之后,林如海有了底气,于是与淮扬这边的官员盐商接触的时候,再次变得游刃有余起来。
原本还有些蠢蠢欲动的官员与富商被林如海身上气势所慑,总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什么,又或者还有什么后手,一时竟有些不敢再对林家人出手。
林如海松了口气,这才有了精力关注林大的审讯结果。
林大作为林如海心腹中的头一个,掌握的本事自然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给贾敏嫁妆筷子浸泡毒液之人,在坚持了不到一个月,便受不住刑罚,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
让人意外又不那么意外的,这个被揪出来的人,是贾敏心腹中得用程度仅次于星花的星湖。
星湖此人沉默低调,性子沉稳,虽然很得贾敏重用,但在贾敏房中却并不算起眼。但她做事妥帖从不
出错,且在关键时候往往能起到稳定人心的作用,所以在贾敏房中的地位也相当高。
别说是林柳了,就算贾敏在听到星湖的名字时,也是一脸的茫然。
只要再等上一两年,贾敏便要放身边丫鬟出去婚配了。
而以星湖的地位,哪怕她想要求得贾敏恩典,放她奴籍出去嫁个普通老百姓,贾敏也万万没有不允的。
至于金银之物,贾敏手松,每年给身边丫鬟的上次都是一笔庞大的数字,等她们嫁人的时候带出去,完全可以过上一辈子的富足生活。
贾敏想不通,星湖为什么会背叛自己。
等林大将审讯结果呈上来后,贾敏看完那是又气又笑,只觉得自己一片真心喂了狗——
原来星湖从一开始,就是被人安插在她身边的钉子。
而安插星湖之人,还是贾敏的老熟人,钱曼。
贾敏看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真的是气都不打一处来:“钱曼这人是疯了吗?我与她的恩怨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她竟然在这么多年之后,还愿意花费这么大的心力在我身边安插一颗钉子?”
关键从星湖的证词中可以知道,星湖绝对不是安插在贾敏身边的第一个人。
贾敏见到钱曼这个名字后,气得都不想要往下看了。
林柳见状,干脆从贾敏身上将证词接过,然而一目十行地将所有证词浏览完,这才弄清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母亲,我觉得咱们有必要将盛先生请
过来一趟。”
贾敏疑惑地看向林柳:“请盛蔓过来做什么?这是我们的家事,与盛蔓也无关系,将她请过来也没什么用啊?”
林柳将证词递给贾敏,笑道:“我只是突然想起,盛先生刚到咱家的时候,曾无意提过一嘴,‘钱曼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了’,可是?”
贾敏回想半天,有些迟疑地点头:“好像确实提过一句?”
林柳点头:“母亲认真看看,虽然星湖是钱曼安插在您身边的钉子,但原本的作用其实也就是传递一下你平日的‘悲惨’生活,好让她看看笑话而已,钱夫人并未打算让这些钉子做其他的事儿。真正对咱家下手的,应当是钱夫人的丈夫,奉国将军涂进。”
“所以我想知道,盛先生当初在钱家做先生的时候,到底发现了什么,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盛蔓与钱曼之间没什么纠葛,本身性子也清高,自然不会说些无的放矢之语。
她说钱曼以后日子不好过,就一定是有原因的。
可这些年,他们听到的却又都是“尽管钱夫人子嗣艰难,奉国将军却待她一如既往,夫妻恩爱,羡煞旁人”的话。
所以其中,必有什么隐秘是他们不知道的。
就像星湖为何为帮着奉国将军做事儿,她也没有明言,哪怕受刑,她也咬死了没开口。
这份证词,缺了一环。
虽然对林家来说,知道自己的仇人是谁就够了,缺失的这一环并不那么重要
,但林柳还是非常好奇,而且她敏锐地察觉到,这缺失的一环,很可能藏着对涂进最好的报复方法。
贾敏一愣,立刻拿起证词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