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林柳开口:“我与父亲将所有消息串联起来后,一致觉得,你们全家的死亡,很可能是牵扯进了先太子遗孤的身世之谜中。”
“身世之谜?”
林柳将先太子至今还有一个女儿存活的消息告诉了季崧,并提及宁国府与先太子为了隐瞒这个孩子的身份,不惜犯下欺君之罪的事实。
说完,她道:“我与父亲都觉得,先太子与宁国府为了一个女孩儿如此大费周章,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于是猜测这个女孩儿的母亲,可能身份有异。”
季崧愣住:“先太子遗孤?我好像听父亲说过……”
他皱了皱眉头,总觉得自己好像曾经听说过类似的说法,但时间太久远,实在想不起来。
若是以前,季崧可能想不起来就直接抛在脑后了,可如今知道此事涉及到全家被灭门,他就像溺亡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一样,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放弃。
但先太子被废都是好
几年前的事儿了,当年的皇上都已经成了太上皇,而当年的季崧,也不过是个连记忆都不稳定的小屁孩儿,哪儿能记得清?
若是最近一两年听到许是还要想起来的可能,可看季崧的样子,只怕就算是最近听季父说过,也不过随口一提,并未被他记在心上。
林柳见季崧越是努力越是难表情难看,慢慢到后面,脸色都变得惨白,冷汗也一直往外冒,赶紧打断了他的回忆:“此事不急,你就算要调查也得三年后,只要能在这三年内想起来就好,实在没必要苛求自己马上想起。”
季崧不愿放弃,干脆抱着脑袋,捂着耳朵认真回想。
可大家也知道,很多回忆你若是不趁着灵光一闪的时候想起来,之后除了等待下次的灵光一闪,即便你再努力,也是很难想起来的。
小半个时辰后,季崧满头大汗地抬头,颓然地选择了放弃。
林柳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叹气道:“有兴趣听听我与父亲的猜测吗?”
季崧挤出一抹笑:“当然有。”
林柳也不卖关子,直接将她与林如海觉得更有可能“前朝遗孤”身份说告诉了季崧:“这个说法其实有很大的漏洞,但我与父亲斟酌后,却找不到其他可能……”
“前朝遗孤?”季崧茫然,“就因为这个?”
林柳无奈:“只是我们的猜测,真实情况到底如何,我们也无法保证。”
季崧也知道猜测做不得准,但只要
一想到自家事遭了无妄之灾,他就忍不住生气:“先不说我父亲知不知道先太子遗孤母亲的身份,就算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父亲也一直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他们凭什么将我们全家都杀了?”
他们看不到季父几年如一日的保密,就因为泄密的可能就将人全家给杀了?
简直强盗逻辑!
林柳也觉得那些人脑子有病,但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们不管再如何唾骂,也无济于事。
许是得到了自家遇难的真相,也知道了进一步调查的线索,季崧整个人都冷静了许多。看着一脸关切的林柳,季崧抿了抿唇,突然起身冲着她跪下行了个大礼:“谢谢林姑娘将线索告诉我,林家大恩大德,季崧永不敢忘!”
林柳吓了一跳,赶紧将人从地上扶起:“大家相识一场,你遇到了这种事我帮下忙也是应该,但更多的,我也帮不了你,只能靠你自己了。”
季崧自然知道:“林家帮我的,已经够多了。日后若有机会,我一定涌泉相报。”
古人重恩,他这样说,以后找到机会就一定会这样做。
林柳却觉得一直惦记着恩情太累,何况季崧的仇还没报呢,实在没必要惦记着报恩。
想了想,她开口:“报恩就不必了,只是以后若是查出杀害你家人的人真是宁国府贾珍,只盼你再多调查一番,若是荣国府没有参与其中,还请放他们一码。虽然荣国府的男丁都咋
地,但老太太是真的疼我母亲,我并不想让她难过。”
就目前而言,老太太不但对林家没有半分不好,反倒有恩。
且她毕竟是贾敏的母亲,若是可以,林柳自然希望季崧不要迁怒了老太太。
季崧迟疑片刻后,郑重点头:“只要荣国府没有参与此事,我定不会迁怒。哪怕荣国府其他人参与其中,老太太若没有,我也定不会对他如何。”
说完季崧露出苦笑,“荣国府如今如日中天,我却只是无名小卒,就算他们真是我的仇人,等我可以报仇,老太太还在不在世都不一定呢。”
林柳:……
这可不一定,老太太相当长寿,一直到贾家抄家,林妹妹都没了,她可还活得好好的。
顿了顿,林柳好奇:“我之前的几个建议,你觉得哪个更好?你到底决定创建属于自己的势力,还是查明真相后投靠敌人的政敌?”
季崧愣了下,道:“后一个吧。若是可以,我希望能亲自面圣,求皇上为我季家满门做主。”
林柳欲言又止,因为她很清楚,季家被灭门的背后,肯定牵涉到了皇权。若是选择后一种报仇方法,只怕到了最后,季家被杀的真相也不可能完全曝光。
甚至于,季崧甚至很可能报不了仇。
但看季崧对皇权满怀期待的样子,她又实在没办法说出打破他期待的话。
林柳沉默,再等等吧,也许皇帝愿意给季家一个公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