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柳的身世自然是没有不妥的,毕竟林家在将孩子记入族谱之前,也得派人将孩子的身世查个一清二楚。
等林如海拿到调查报告,只看了一眼便丢开了。
原来林柳这辈子的父母是城墙根附近住着的一户贫困户,一个两进的小院子却住了十几口人。林柳的父亲家中行二,本来就不受父母重视,偏偏娶回来的老婆又一直生女儿。
林柳是父母的第五个女儿。
前面几个女儿除了老大,能送的都送了,不能送的也扔了。
生产的时候,林柳的父亲一直守在产房外,知道生的是个女儿后连妻子都没看一眼便走了,之后也一直阴沉着脸。直到将林柳送走的前一天晚上,她的母亲才知道丈夫想要将孩子溺死。
为了让女儿活命,这女人不顾自己还没出月子的身体,愣是拼着一股气将孩子送到了林如海任职的兰台寺外。衙门门口来往不是官员就是官员家眷,再不济也是官员府上的下人,养个孩子自然是不费事的。
林如海将女儿身世告诉了贾敏,临了感叹一句:“她也算是慈母,可惜遇人不淑。”
贾敏深以为然:“可这世上轻贱女子的多,像如海一般对儿女性别不介怀的少之又少。说来也是我幸运,方能嫁得如意郎君。对了如海,这孩子的身世既然已经查清,我们也该给她取个名字,再不济也得取个小名儿
混叫着,总不能一直没个正经称呼吧?”
林如海想了想,道:“我这一辈儿从水,下一辈儿应是从木。木的话……梅?”
贾敏立刻摇头:“梅树自然是极好的,可取做名字却有些俗了。”
林如海也觉得是,低眉沉思许久后,终于想到一个不错的:“这孩子在冰天雪地的室外待了那么久也没生大病,声音也洪亮有力,是个好养活。而那柳树也是插根枝条儿浇点水就能活下来的,极具生命力,不如这孩子就叫‘柳’吧?”
贾敏品了品这个字,笑着点头:“林柳,这名字好。那小名儿呢?虽然小名儿没那么多讲究,可到底要叫许多年的,还是取个好听的吧?”
林如海听入了心,认真思索后道:“既然是小名儿,自然要朗朗上口,还得寄托父母的期盼。‘绿琪千岁树,杖朝步履春秋永;明月一池莲,钓渭丝纶日月长’夫人觉得绿琪这个名字怎么样?”
“青碧色的美玉,又象征长寿……”贾敏笑了起来,“这名儿倒是比柳还要好些,又朗朗上口,就定了这个吧。”
两人说笑间就把林柳这辈子的名字给定了下来,她自己却已经陷入了睡梦之中。
因为在雪地待了许久,寒气入体,林柳小病一场,身体受了不少损耗。为了补足身体的亏空,她这些日子吃奶格外凶猛,而且大部分时候都是吃了睡睡了吃,难有清醒的时候。
巧的是,
林如海过来找贾敏的时候,林柳刚吃饱肚子,正迷迷糊糊要闭眼的时候,便听到了“雪地”“衙门”等关键词。意识到两人是在说自己的身世后,林柳几乎用上了吃奶的力气,才没让自己被困意打倒,愣是将自己的身世听了个完整。
然后,她就睡着了:呼~呼~呼~
没办法,婴儿本来就嗜睡,她被抱回林家后生活条件更是直线上升——
林柳如今住在贾敏屋子旁边的,屋内每日炭火不断,大冬天也没觉得冷过;除了贴身小衣服是细棉布裁制,其他的衣服、襁褓、被褥等物品全是用的绫罗绸缎,或动物皮毛;就连吃的,担心她吃不饱的贾敏都给她配了两个奶妈。
这小日子过得无忧无虑,林柳可不就放松了吗?放松后可不就只剩吃吃睡睡的婴儿本能了吗?
日子流水一般消逝,林如海很快定下了宴会的日子。
林家发了上百张请帖,除了有仇的,能请的都请了。如此大张旗鼓,也算是为林柳造势,为她以后出入社交做准备。
本意是好的,却难免引来心怀恶意之人。
单方面将贾敏视作死敌的钱曼在接到请帖后,立刻笑出了声:“你说这贾敏当初拽得跟什么似的,明明同是武将之女,她却自诩才女,每每参加宴会总要将所有人的风头都盖过去才肯罢休。如今怎样?还不是因为生不出孩子,只能把弃婴捡回去当做宝贝养。我如今只要想
到见当初不可一世的样子,就忍不住发笑。”
钱曼撑在桌上,笑得声音都消失了。
奉国将军涂进推门进来,看见钱曼动作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揽住她的肩:“夫人你哪儿不舒服?”
他见钱曼一直不回话,顿时慌了,“来人,还不快去请大夫!”
钱曼房中伺候的丫鬟面面相觑,迟疑着不知如何是好。
好在钱曼笑够了,直接反手揽住了涂进的脖子,笑着凑上前亲了他一口:“多谢夫君关心。不过我没有哪儿不舒服,只是听了个笑话,笑得肚子疼而已。”
涂进松了口气,察觉到两人姿势过于亲密,忙放开手坐到了旁边的位置:“不知是什么笑话,竟引得夫人笑得这般厉害?”
钱曼便笑着将林家收养了个女儿的事儿告诉了他,说完还不忘评价:“这贾敏可见是被逼到了绝路,否则以她那高傲的性子,绝不会同意收养别人的孩子。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就算想要□□,也不该收养一个丫头片子啊?直接收养个儿子多好,以后还能给他们夫妻养老送终。”
涂进眼神闪了闪,试探着问道:“我们夫妻也只有一个女儿,不如也收养一个……”
“我不要!”钱曼不满地噘嘴,“贾敏那是不能生,所以才会去收养别人的女儿,我又不是不能生,做什么要替别人养女儿?再说了,林家那孩子说是捡来的,可谁又说得清到底是怎么回事?指不
定就是林如海在外面和其他女人生的呢?我可不想戴绿帽。”
说完警惕地瞪了涂进一眼,“你别是见我生了明霞后一直没再开怀,所以在外面养了其他女人吧?”
涂进连连告饶:“夫人说笑,为夫疼你和明霞还来不及,又怎会舍得背叛你们母女和外面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女人搅和在一起?”
钱曼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涂进拿起请帖:“那林家这宴会,夫人还去吗?”
“当然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