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嫂人壮实,气力也大,抱起娇小玲珑的安生,慢慢放进浴桶里。
药水漫过安生的双肩,她眉头微微地蹙了蹙。
她欣喜地道:“公子,安生姑娘脸上有反应。”
冷南弦终于得到一点安慰,欢喜道:“说明她还有一点知觉的,脑部损伤不是很严重。你帮我扶好她,注意她的反应,我给她施针。”
冯嫂应声,冷南弦重新系好帕子,转过身,摸索着取过银针,开始为安生行针。
安生整个人浸泡在热烫的药汤里,蒸汽氤氲,脸上很快热汗淋漓。而冷南弦全神贯注,一丝一毫也不敢懈怠。
看似极轻巧的一件事情,两人也全都一身热汗。
一直到药汤变凉,冷南弦方才收起银针,重新转过身子:“冯嫂,抱她出来吧。”
冯嫂再次依言而行,将安生从水里捞出,全身擦拭干净,换好衣服,盖好锦被,方才对冷南弦禀报:“已经好了。”
冷南弦慢慢转身,扯落帕子,坐回到安生身边,再次请过脉,外间已经有鸡鸣之声。
天要亮了。
冯嫂忧心忡忡地问:“安生姑娘怎么样?”
冷南弦摇摇头:“你们先去休息吧,安生有我照顾。”
冯嫂欲言又止,转身出去,唤过千舟一同将房间清理过,重新加了炭,方才闭上屋门走了。
冷南弦再没有踏出房间一步。
不吃不喝。
冯嫂端着热了多次的饭食候在门口,听得到冷南弦在轻声地说话,自言自语,叫着安生的名字。
房间里过于地寂静,所以冷南弦略带了粗哑的声音就显得寂寥。
安生也一直都没有醒。
隔了房门,冷南弦不耐地沉声吩咐:“我不饿,不要打扰我。有什么事情我自然会吩咐。”
千舟也无精打采地坐在廊下,一言不发。
冯嫂了解冷南弦的脾气,他是在跟自己置气,后悔当初对于安生的误会,所以要惩罚自己。
他的脾气执拗,即便是口干舌燥,也劝说不动分毫的。
所以冯嫂只满心地期盼着,安生能够早一点醒过来。只要有这个活蹦乱跳的小丫头在,药庐里就满是生气。
冯嫂将手里托盘向着千舟举举:“公子不吃,你吃吧。”
千舟沮丧地摇摇头:“我也不吃。”
“你们都不吃饭怎么能行?这都一天了,等到安生姑娘醒了,你们全都倒下了。”
千舟今天脸都没有洗,头发被他抓得就像一团乱草。
“我心里也难受,这件事情我也有责任,都是我的错,当初你骂得对,我太蠢,所以才令公子误会安生姑娘的。”
冯嫂低低地叹一口气:“放心,安生姑娘的福气还长远着呢。一定没事儿。”
千舟仰起脸来,望一眼已经逐渐西沉的夕阳,心里突然就生出感慨来,狠狠地啐了一口:“下次绝对不能让喻世子踏进咱们药庐的门。”
说曹操,曹操到。
远处马蹄声疾,犹如乱鼓。
千舟“噌”地站起身来,如临大敌:“他还好意思来!”
冯嫂也一声冷笑,将手里托盘搁置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