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灵素咽下一口唾沫,瞪圆了眼睛:“前些日子来府上认亲的那个花娘,你应该记得。”
“这刚几日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忘了呢?”安生笑笑:“她怎么了?难不成三少爷回心转意了不成?”
“疯了!”喻灵素突然冷不丁地冒出这两个字,令安生心里就是一惊。
“你说什么?谁疯了?”
“花娘疯了,辉哥死了。”
安生手里拿着的簪子“啪”的一声,落在桌子上:“好端端的,怎么会疯了呢?莫不是受了什么变故?”
喻灵素轻轻地“嗯”了一声:“就前日夜里的事情,听说是她家邻居火炉没有盖好,火星崩出来,引燃了灶旁的柴禾,然后起了大火。
城外风大,火借风势,迅速地蔓延起来。你是知道的,那个花娘家中是做油坊的,屋子里四处堆放了不少的油。所以火势控制不住,立即就着了。
那日里恰好辉哥到油坊里来玩,夜里就住在油坊没走,连同花娘的父母,还有一个兄弟,全都活活地烧死在里面了。花娘一时间承受不住这个打击,人就疯疯癫癫的了。如今满大街地跑,到处找她的辉哥,还一直叫唤着世子爷。所以,才传进咱的耳朵里。”
安生不由感到惊骇,甚至是大惊失色:“起大火的时候,邻居难道就没有大声呼救?”
“那邻家的厨房紧挨着油坊后墙,待到邻家发现了,大声叫人,已经是房倒屋塌,救不出来了。”喻灵素惋惜道。
好端端的一个家,却是一夜之间,家破人亡,刚刚承受了连番打击的花娘,再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挚亲之人被大火吞噬,怎么能不伤心欲绝?
四条人命!
安生一时间默然不语,心里为花娘感到哀痛不已。
喻灵素也轻叹一口气:“简直就是罪孽,花娘都已经答应,以后不会再登侯府的门来,却仍旧还是没能逃脱。”
安生抬起脸,疑惑地问:“逃脱什么?”
喻灵素慌忙噤声,掩饰道:“没什么,就是一时感慨罢了。"
“你的意思难道是说,这场大火乃是有人故意为之?”
喻灵素吞吞吐吐地道:“事情有些太过于凑巧,我也是胡说的。”
安生心里却是一震,其实不用喻灵素提醒,她自己心里也有揣测,只是不敢大胆妄言罢了。
事情的确是太过于凑巧。油坊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生就在花娘登门认亲几日之后,难道真的是凑巧吗?
花娘和孩子的存在,明显是妨碍了有些人的利益,所以容不下。
她想起那日里咬牙切齿而又不得不强作笑脸的三少夫人,想起一脸寡情的三少爷,想起一旁冷眼旁观的那些妾室,又想起义正言辞的侯爷夫人。
越想,心越凉。
只知道侯府尔虞我诈,风云诡谲,但是没想到,这安静祥和的背后,竟然是这样狠辣而又肮脏的手段!
孩子何其无辜!
花娘同样也是可怜。
已经偃旗息鼓的一件事情,最终非要以几条人命来划上结局。
究竟是谁,这样心狠手辣?
安生顿时惨白了脸色,不寒而栗。
喻灵素小心地觊觎安生的脸色,低声解释:“一个人要执掌侯府这么大一家子人,总是会有许多无法言语的苦衷。为了顾全侯府的利益,有些牺牲迫不得已。见得多了,对于这些血腥,自然也就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
她这话里话外的含义,无疑就是在告诉安生,背后之人,便是侯爷夫人。
安生便愈加地心惊,只是不敢多言,只能将这份惊惧埋在心里。
“兴许,真的只是巧合呢?毕竟,这火来源不是一清二楚吗?那是邻居不慎造成的,又是油坊,见火就着。”安生不想多说,敷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