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生努力稳住自己一直颤抖的手,奈何小心脏就像是一窝跳脱的兔子一般,按住了这个,那个又跳出来,一直不安分,“咚咚咚”地跳得热闹,一张脸也火烧火燎,就像手里的汤盅一般烧灼。
“病患是病患,师父是师父,那不一样。”
冷南弦已经慢条斯理地披好锦袍,松松垮垮的领口还未掩好,走到安生跟前,微微勾唇:“如何不一样?”
安生一抬眼,首先撞入她的眼帘的,就是冷南弦如玉的锁骨和微微泛起红晕的半个胸膛,艰难地吞咽下一口口水。
“因为,因为,师父的好看。”
冷南弦忍不住唇角抽搐两下,抬手就给了她头上一个暴栗:“天天你这脑袋瓜子里究竟装了些什么烂七八糟的?真想让千舟给你摊开来晾晾。”
尴尬逐渐化解,安生抬手将汤盅递给冷南弦:“冯嫂给炖的山菌乌鸡汤,让我端给你解解燥渴。”
冷南弦上下打量她一眼:“自己喝吧,这两天都干瘪成什么样子了,看着都硌手。”
说完昂首阔步地走出门去。
安生低下头,看一眼自己的腰身,突然就想起适才冯嫂所说的那一句话。。。。。。硌手。
她掀开汤盅盖子,气呼呼地将一盏汤一饮而尽。
冯嫂将菜端上桌子,几人围桌而坐,每人斟了一杯酒。
“我将客房好生清理一下,安生姑娘以后就搬过来住,不要回去了。”冯嫂当先开口。
安生迫不及待地应声:“好啊!”
说完之后,自己就是一愣,觉察自己在药庐里说话越来越不过脑子了,如何就脱口而出了呢?
自己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儿家,怎么能这样没羞没臊地一口应承下来?
冷南弦抿唇不语。
千舟也从碗上抬起脸来:“好啊,可以陪我下棋,就不会这样闷了。”
冷南弦淡然开口:“最多明日,夏家就会派人来接你。”
安生一阵沉默,现在父亲的案子闹腾得沸沸扬扬,满城皆知,薛氏但凡要点脸面,应该也不会让自己一直住在药庐里,给她落下骂名。
“今日你继母也去过大理寺打听消息。”
冷南弦又冷不丁地道。
“是吗?”安生的语气也有点冷淡:“她怕是还满心地以为,薛钊会将父亲救出去,我这样做,会坏了她的好事。”
“看她那样子,应当是知道了薛钊在骗她,双眼通红,头发凌乱,十分落魄,就连走路都是夏紫纤还有一个小男孩搀扶着。”
“看来紫桓也回来了。”
“那安生更不要回去,怎么也要好生教训那恶毒继母一次,不能这样便宜了她。”冯嫂忿忿不平地道。
安生点头:“关大哥已经将房契银票全都给了我,让我做主。我暂时还没有心情去考虑这些,等父亲的案子尘埃落定之后再做计较。现在,我也不想回去。”
正议论间,听到门外有车马响动,有人轻轻地叩响了药庐的门。
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么晚了,还有谁会来。
冷南弦幽幽地叹一口气:“怕是曹操到了。”
千舟极不情愿地起身前去开门。
门外正是夏家大爷夏运沧。
“原来竟是小哥?”他见到千舟有些意外,而后恍然,冲着他彬彬有礼地一拱手:“那这里可是冷神医的药庐?”
千舟点点头,只是看着眼熟,但是一时间想不起来究竟是谁:“请问您是?”
夏家大爷微微一笑:“小哥贵人多忘事,我是安生的大伯,今日小哥曾经登门到过我府上。”
“喔,”千舟恍然大悟,暗暗鄙视自己的记性:“是夏大人,请问有何贵干?”
夏家大爷向着院子里张望一眼:“请问安生如今可是住在此处?”
千舟还没有回答,安生与冷南弦已经听到说话声迎了出来:“大伯,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事情吗?”
夏家大爷冲着冷南弦深深一揖:“先行谢过冷神医为安生父亲奔波劳心。”
冷南弦抿抿唇,淡然道:“安生是我的徒弟,尽一份心力自是应当。”
“安生这两日也多有叨扰了,我是来接安生回府的。”
冷南弦回首看了安生一眼,清冷道:“好像安生此时回府不是太合适,安生可是被你们夏家扫地出门的。”
夏家大爷愤愤地道:“此事我并不知情。没想到她母亲行事竟然这般荒唐,简直令人气愤填膺。此事,我自然会为安生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