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阳伯只有‘是是是’三字可说了。
齐阳长公主还不解气,只道:“明儿我就进宫去问问皇兄,他这儿子管还是不管?若是他只不管,我去请父皇母后来管!”
明阳伯也不敢拦着,只在旁边撸猫似的,轻轻拍着妻子的后背,以图让她消火,然
后在心里祈祷夫人过了一夜后火气小些,明儿在御前可要软和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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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次日晨起,算着皇上下了朝的时间,齐阳长公主就点车马如点兵一般,立时奔入宫中。
正好皇上下了朝在看到林长洲的谢恩书,还在畅想来日这位游弈使能寻到真正仙缘之类的好事,就听说齐阳长公主特来求见。
皇上有点摸不着头脑地允了,片刻后,就见妹妹怒气冲冲进来了。
见齐阳长公主显然粉面含怒进来,皇上先就头皮有点发麻。
说来他心里真有点对这位妹妹打怵:小时候他是庶出的皇子,齐阳是嫡出的公主,身份嫡庶有别。而且太上皇女儿少,嫡女更少,且女儿不会争权夺利,危机皇位,太上皇当然更看重女儿些。凡是兄弟姊妹口角,一定大骂皇子,这简直是幼年埋下的畏惧。
皇上不由抬头揉了揉太阳穴。
其实自打疾病全消后,皇上已经不再头疼了,这只是个习惯性动作。
皇上见齐阳长公主虽则面上含怒,但对自己还是规规矩矩行礼请安,也就安心:没事儿,那得罪齐阳的就不是自个儿。
齐阳长公主带着怒气将八皇子的话都回了一遍,但隐去了黛玉林姜都听见的事儿,只说:“哼,还好是我手下女官听到了,又有蘅儿是个好孩子拦住了,否则真叫他从我院子里翻过去搅和了母后的生辰,才叫人看了咱们皇室的大热闹呢!”
胳膊折了往袖子里
藏,这才是皇上的脾气。
皇子们再不好,也是丢人丢在自家人眼前为好,要是让外头官宦之家的小姑娘们知道了,皇上估计会不高兴,所以齐阳长公主索性替林姜与黛玉瞒下此事。
皇上一听又是八皇子犯错,根本不当一回事,只笑劝长公主道:“那小畜生原就极不成器,朕从来都不理他的,妹妹别生气了。要不你在这儿喝会茶,朕这就叫他过来打一顿给你出出气罢了。”
齐阳长公主听皇上这毫不在意的儿子的态度,真是发火都不知如何发了。
而皇上正在劝齐阳长公主的时候,就见画眉忽然溜边蹭进来,在一旁候着。
皇上就先问他:“有事吗?”
方才长公主一脸不高兴地进来——画眉公公多机灵啊,早带着其余宫人们躲门外去了,生恐兄妹俩争执起来,下人们听见什么不该听的,皇上没有面子。
故而这会子,他小心翼翼蹭进来显然有事要回禀。
画眉公公脸还是冷脸,但很有些一言难尽的感觉:“陛下,绍王爷也急着求见。”
皇上不由头大,看来绍王叔也是为这事儿来的,皇上一面命请,一面随口道:“朕看黎蘅那孩子,倒不是个爱告状的,怎么连绍王叔也就知道了?”
旁边齐阳长公主冷笑道:“皇兄这话的意思,是说臣妹是那专爱告状的呗?”
皇上失笑:“罢了,你们今日都气儿不顺,朕也难说话。”
果然绍王爷进来,
也是一脸怒色。见到齐阳长公主也在先是一愣,长公主先起身行礼道:“王叔,我也是为八皇子那事来的——当时院中有我一位女官恰好听着这没王法的话,回禀了我。”
绍王爷点头:“那更好了,省了我再说一遍。”
别看绍王爷平时对着儿子严厉,但其实就这么一个嫡子,要是不心疼不看重,也不会早早就为他请封了世子。
对周黎蘅严厉,也是盼着他性子强硬起来,哪怕像自己似的,人人背后抱怨是个阎王也不要紧,总好过心意太善被别人拿捏。
起码昨日要换了绍王,哪怕混账如八皇子也绝不敢在他跟前那么说话,更别提还威胁他。
所以绍王昨儿一听此事就气的七窍生烟,先把儿子很批了一顿,嫌他不支棱不强硬不当场就把八皇子打的爹都不认识,然后今日就进宫来给儿子找场子了。
皇上看着这两位大佛坐在自己这里,就扶着额笑道:“眼见要过年了,王叔和妹妹何苦这样气性大,为了个不中用的东西气坏了自己怎么好?”然后叫画眉:“去,把那不长进的叫过来,再命人罚教他的师傅二十板子。”
皇子们除了每日上学去共听大儒讲课,私下里也都有一位师傅教导,算是皇上给每个儿子安排的‘私人家教’。
画眉公公应了前半句,对于后半句却只能道:“回陛下,八殿下的师傅早于三个月前就告了老辞了官。”当
然那位师傅并不老,只是扛不住这位徒弟,国子监的官也不要了,直接辞官跑路。
准备在家里蛰伏休养几年,再寻亲告友弄个地方官当当,再不去趟京城宫里的浑水。
皇上素来对八皇子一点不在意,当时听了此事也只随口应了,只想着闲了再给他找个师傅。
可皇上日理万机的,又不在乎八皇子,转眼就给忘了,以至于八皇子现在也没师傅管。
皇上听了这话就蹙眉:“怪道这么野马似的,下回朕也不给他从国子监派师傅了,直接从刑部拨一个刑官看着他,治治他那歪心邪意的毛病!”
画眉公公等了片刻,见皇上没有别的旨意,就出门叫小徒弟去宣八皇子。
以八皇子的地位,根本不够他这个掌事公公亲自跑一趟。
齐阳长公主是女人心细些,就对皇上和绍王道:“陛下出面管教,八皇子自然不敢怨怼君父,我与绍王叔又是他的两重长辈,也不怕他个孩子。但小林太医却是个常在宫里走动的太医,又是个姑娘家,万一叫个皇子衔恨,将来若有个闪失,岂不是我们害了人家好好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