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拿过来的匣子有点陈旧,潘嘉年看着,随口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诗文把匣子推了过来,然后说道,“这些都是我从娘家拿来的,有些年头了,可能有十年或者是二十几年吧。以前我娘家借钱给一个江湖郎中,但他实在还不上钱,就把这些祖传的秘方赔给我们了。家里其实没有学医学的,你好歹学的专业与这些沾边儿,所以我想着拿过来给你看看,能不能用。”
潘嘉年瞧着诗文那幅逆来顺受的模样,真是跟她平时不太相像呢。潘嘉年不免有些质疑,“你怎么能想得起来把这些东西给我,按照你惯常的性格,首先不得把我骂个狗血喷头?”
诗文也不抬头看潘嘉年,只是低垂着眉眼说道,“游乐场的事情,我真的没法补救。合同已经签了,唐家说什么也不愿意把游乐场再退给我,我实在是没办法了。但又觉得对不起你,所以之后把这些东西拿出来,希望能够弥补我的过错。”
潘嘉年不再搭理她,可在一旁的潘嘉业却有点儿着急了,他把匣子推到了潘嘉年的面前,“哥,能不能用你先看一看嘛。妈尽力了,她从来都没有为这些事情操心,难免有做的不好的地方。”
潘嘉年最近正在忙碌六合成地皮的事情,他想要建立一个制药公司,甚至拉了好多业界的大佬先来助阵。虽然陆锐制药做得很大也很成功。但既然自己退出来了,就不可能再扎进去。
潘嘉年接过匣子,打开去看。里面竟有二十多份手写的方子。都是一些中药配方,潘嘉年看的也不是太明白,但好在配方写的很清楚,用于什么样的治疗,怎么用药会有效果都写得清清楚楚。
“游乐场的事,我真的尽力了。嘉年,能不能这件事就此了结了吧。以后,潘家的事情我都不管了,守着照顾你爸爸,看着潘嘉业让他长大,我真的很累了,我是个什么都做不成的女人。和你媳妇儿比起来,差太多了。我一直心气高,不服气,所以总是出手干涉你的决定,让你很难办。以后,还是你们哥两个要相互扶持呢。”
潘嘉年没有拿走盒子,只是把那几幅药方拿了过来。
“我就这样把这些东西拿走,合适吗?你娘家的人不会又来找我的麻烦吧?”
诗文赶忙摇着头,“怎么会呢?我是独生子,娘家只有我一个孩子,也没有人跟我争没有人跟我抢,你放心好了,给你就是给你了。”
潘嘉年的语气依然很硬,“东西我先收着,看过之后再说。但游乐场的事情,我这儿记下一笔,并不算完。您最好明白自己的处境,潘家已经败了,不可能再翻身。谦虚的做人,总是有好处的。”
这顿饭吃到中途,潘嘉年就离开了。潘嘉业一直送潘嘉年到门口,直到潘嘉年上了车,潘嘉年才对潘嘉业说道,“陆白华已经着手申请大学的事情了,你自己的事情自己要多操心,别每天只知道玩儿,以后没有玩的资本了,别看现在资产变卖了那么多,如果还按照原来的生活标准继续下去,总有用完的一天。你最好精明一些,问你妈把自己的学费和生活费都预留出来,别到时候连自己的一生都毁掉了。”
潘嘉业的眼光中有些暗沉,他听了潘嘉年的话,强大的精神笑了笑,“哥以后都不管我了吗?我还想着,如果有一天真的走投无路了,哥和嫂子会给我一条出路吧。毕竟陆兴集团,收购了潘氏好几个旗下的子公司呢。我就知道,嫂子就是嘴硬心软。”
显然,潘嘉年吃了一惊,这话竟然是从潘嘉业口里才得知的,自己到底消息是多么的不灵通。
“怎么刚才没听你妈说起来呢?”
潘嘉业只是笑着说,“妈脑子里都想着游乐场的事儿,怎么还能顾上别的事情呢。她向来就是个阔太太,哥你是知道的,所以别跟她计较了。我听说,收购的金额还不错呢,并没有压低多少价,很公道很合理。”
陆白月就是这样,总是出其不意,看着漠不关心,其实早就伸出手来了。
但潘嘉年有些话是一定要对潘嘉业说的,“阿业,未来变数很多,所以谁也不能承诺会一直帮助你,靠自己挣出来的未来才更可靠。”
潘嘉年就这样开车走了,潘嘉业默默的关上了门。
回到房间里,潘嘉业看到诗文不知在跟谁打着电话。见他进来了,诗文还躲了一下。潘嘉业只听到了几句,什么“放心吧”、“没问题”、“该做的都做了”。
家里为了节省开销,解雇了一半的佣人,只留下一位护工照顾潘宏达,一个做饭兼打扫卫生的阿姨之外,就不再无他人。
诗文最近有点酗酒了,刚打完电话,便去开了一瓶红酒,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看着牛饮般的喝法,潘嘉业不由的对诗文说道,“你最近都干什么呢,接打电话都是神神秘秘的,还有能不能别喝酒了。”
诗文睡眼惺忪的对潘嘉业说,“酒窖里还有那么多的酒,不喝留着干嘛?阿业,你爸已经是那副鬼样子了,我以后也只能指你活着了,所以今天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你。”
真是说的话奇奇怪怪,潘嘉业听不太懂,怎么就都是为了他了?
“你可别这样说,难道是为了我,你才不顾大哥的意见胡乱的做主吗?难道是为了我,家里才变成这样的吗?”
诗文扶着额头上了楼,“以后你会明白的,世上只有妈妈好。”
“嫂子的公司帮了我们那么大的忙,妈你总是要表示感谢的,靠着大树好乘凉,你怎么不懂这样的道理呢?我们姿态低一些,我们的日子就会好过一些。”潘嘉业随口说道。
上了一半楼的诗文脚下顿了顿,哼了一声反驳道,“她这是捡漏吧,如果陆白月真想帮着我们,潘氏也不会破产了。她捡走对自己有益的东西,还要让我们回过头来感激她吗?我诗文永远都不会的。”
潘嘉业看着诗文摇摇晃晃的背身,心情郁结的也上了楼。
潘嘉年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半了。电门一打开,他便瞧见陆白月站在院子里,陆白华却在戏水池里玩了起来。
陆白华也听到了动静,一头从水池子里钻出来,只穿了一条小泳裤,身上湿淋淋的。
这种场面,对于陆白华和潘嘉年来说,多少都是尴尬的。
小舅子对姐夫十分不满,到头来,却在姐夫放做好的戏水池里玩的欢快。
潘嘉年其实还好,陆白华的尴尬是从头到脚的。
陆白月回头对潘嘉年说道,“我们以为你今天不会回来了呢。”
潘嘉年在心里呵呵笑了两声,这是预估自己晚上夜不归宿了,所以陆白华才放肆了起来。
“我怎么能不回家呢?老婆怀孕了,我当然要回来照顾老婆的。”
陆白华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又高傲的说道,“我要为我的小外甥亲自检验一下这工程做的合不合格。”
“那你检验的怎么样?”潘嘉年顺着他的话问道。
“至少承重是过关的,别的问题还需要时间的考验。”
孩子终究是孩子,十七岁又怎样,十七和十八也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
陆白华从水里跳了出来,裹上浴巾就上楼去了。
反正,在潘嘉年面前,他的清高与孤傲彻底是跑没了。因为在水里的时候,陆白华还专门套了一个可爱的独角兽泳圈,那是陆白晓的私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