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烟:“奴婢来之前,就做好了准备,没想着活着回去。只求娘娘,可能的话,照拂照拂奴婢的娘亲,还有那些女官。”
崔思宜摇头,“你只是一个小宫女。这事若按在你身上,你必死无疑,本宫没把握护住你的家人。”
虞烟痛苦地闭了闭眼睛。
她知道,皇后说的是实情。她一介宫女,居然敢廷杖皇帝,怕是要被……千刀万剐。
崔思宜:“本宫自去承认,就说、就说是床榻之上,无意中伤了皇帝。皇帝要如何惩戒,本宫受着便是了。”
她苍白着脸,对虞烟笑笑,“本宫是镇北王的妹妹,大盛的中宫皇后,他现在正用的上我们家,不会要了我的命去的。”
大约就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而且……刚才鸿庆帝说的那些真心话。他怕是不会那么简单就放过她,怕是必要将她困在床榻之上。
那样的一生,很可怕。
可她,愿意承受。
虞烟是为了救她,她不愿叫虞烟再替自己去死。
崔思宜:“本宫亲自去。”
“娘娘,不可!”虞烟双手紧紧扯住崔思宜衣袖,“娘娘,若你出事,镇北王府的夫人、老夫人怎么办?”
“可、可你也有娘亲啊!”也有在乎的人,也有在乎你的人吧?!
虞烟拼命摇头:“娘娘,奴婢去了,娘娘尽可以设法救奴婢!可娘娘要是去了,奴婢没法子救娘娘出去!”
她握紧崔思宜双手,用力地摇着,“娘娘,就算是为了早日救出奴婢,为了给玉荷报仇,求也娘娘保重!”
“可、可是……”
“没什么可是了。”虞烟含泪,凄然一笑。
她从前几次历经生死危机。
在顾府时也好,被贼人捆走时也罢,甚至是被萧璟一陷害,关在皇陵里替万吟儿殉葬时。
她对死亡,都觉得
不甘心。
凭什么,凭什么她什么都没做,死的却要是她。
可今天,虞烟第一次觉得,死得其所。
她,一个出身卑贱,连亲身父亲都不知道是谁的下等婢女,为了救人,居然廷杖了堂堂帝国皇帝!
从今往后,历代史书,都会有她虞烟的名字!
她不悔。
虞烟:“奴婢……甘愿赴死。”
是为了崔思宜,也是为了曾经被欺辱却不敢发声的自己。
她最后对崔思宜微微一笑,扯开嗓子:“来人啊!刺客,有刺客!”
这之后的记忆,很有些模糊。
虞烟只记着,谷公公率先带着一众太监冲了进来,被皇后叱骂。还是让宫女先行入内,为皇后换好衣裳,才把皇帝扶到榻上。
谷公公再次带人进来时,身后已是跟了几个面色不善的御前侍卫。
崔思宜一言不发。
虞烟在一旁陈述,说是她奉皇后命令进来伺候,刚进门没多久,便瞧见白衣此刻,对陛下动手。
她话刚说完。
刚才廷杖玉荷的两个小太监就跳出来,说虞烟说谎,明明是她抢了廷杖,意图行刺皇帝。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谷公公直接沉了脸,他指着虞烟:“居然敢损伤圣上御体!把这贱婢拖出去杖毙!”
崔思宜强忍着眼泪,身子微微颤抖。
虞烟膝行两步,“娘娘!娘娘明鉴,明明是那谷公公使奴婢这样做的!他、他这是要灭口啊!”
她颤抖的指尖,指向那两个小太监,声泪涕下,“娘娘细想,奴婢不过一截女流,有什么力气从两位公公手中抢过廷杖?还不都是他们听了谷公公的授意,特意给的?”
“是这帮子阉人,要谋害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