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唐劫住所时,石净斋现唐劫不在屋里,问过侍女才知道他去了金池峰钓鱼。
金池峰是永岁山西侧的一座峰头,这里本不叫金池峰,而叫金顶峰。一千多年前,有天心真人于金顶峰大战。这一战打的天昏地暗,甚至连山头都被削平,地势凹陷,最终形成一座湖泊。因日照山顶湖泊成灿金之辉,故名金池,其后金顶峰也就成了金池峰。
不过金池峰上虽有湖却无鱼,也不知唐劫存的哪门子心思竟然跑金池钓鱼去。好在修仙者行事,匪夷所思事众多,只要有心,让金池变得有鱼也没什么。
这刻得知了唐劫在金池峰上,石净斋便飞去找他。
金池峰顶白雪皑皑,湖面上霞光千道,两种本不相容的风景这刻同时出现于一地,怪异偏又和谐,现出别样风光。
湖心中,一排木筏悠悠飘荡。
唐劫手持吊竿悠悠闲闲地坐在木筏上,好一副闲云野鹤惬意仙途的样子。水面下,大群的锦鲤游来游去,一只细长缝衣针就垂在鱼群中,那是唐劫的鱼钩。
如此的钩子,自然是钓不上任何鱼儿,唐劫却是全不在意,只是静静等待着。
当石净斋从远处天空飞来时,那一声“唐劫小友”让唐劫的脸上终于现出一丝笑意。
鱼上钩了。
他抬头,看向天空:“原来是石真人驾到,何不一起下来叼上几竿,喝上一杯?”
说着已举起身边酒壶,对空邀请道。
石净斋哈哈笑了一声:“小友果然好兴致,既如此就陪陪小友又何妨。”
一副我纯属路过的口气。
说着已从芥子袋中取出一张纸,就这么三折两折变成了一艘纸船,随后对着那纸船吹了口气,那纸船便凌空涨大,最终变得如真船般浮于水面。
石净斋这才从天而降,落于船头,对唐劫招招手说:“小友何不到我船上来,你那地方小了些。”
对此唐劫也不由心中叹服。
别看石净斋以纸为船看起来简单,却是真正的化物之能,也是惟有入了天心才能掌握的本事,当年虚慕阳以纸马送他离去也是同样的手段。
这刻听石净斋这么说了,唐劫便跃到石净斋船上,夸了句“真人好手段”,已从袋中取出个杯子,用酒壶为石净斋满上,给他送到跟前。
石净斋接了酒细嗅一下,大笑道:“二十年的杏花酿,唐劫你是把山下老陈家打劫了吧,弄来这永岁山仅有的佳酿。还有这湖里的鱼,这明明是瑶城景王府的绣金鲤嘛,竟然让你给弄过来了。感情你昨天一日不见,跑到琼州去了。”
“真人慧眼如炬,厉害,厉害!”唐劫拱手笑道:“唐劫一点小手段,终是瞒不过真人法眼。”
石净斋看看湖中那一大群的绣金鲤,亦不由摇头叹道:“传说这绣金鲤滋味绝美,每一条都是人间至味。景王府迄今也不过养了近千条,却被你一下子就弄来这许多,你怕是把他家的池子捞光了吧?”
唐劫笑道:“那景王爷忒是小气得紧,我就向他索取百条,他都不肯,说什么最多卖我十条,一气之下,就偷偷摸了进去,将他那塘子里的鱼都给摸了个干净,怕是要把那位景王爷气炸肺了。”
石净斋皱皱眉头道:“我知小友在洗月派也颇受重视,更是明魁亲自下举荐令之人。照理那景王区区凡人,拿他几条鱼儿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洗月派早有规矩,惟真人方可与凡俗之王平起平坐。小友终只是灵师,如此行为只怕还是有些过了。”
唐劫淡淡道:“无妨,不过就是一个不敬之罪,当不得大事。犯些小错,无伤大雅,只要在大问题把持住就好,那却是毁家灭门的大事。”
石净斋听的心中一震。
什么样的事是毁家灭门的大事?
说起来,现下就有一件。
唐劫这话是无心之言还是意有所指?
石净斋不知道,心中却是越忌惮起来。
这刻干笑几声道:“小友说的是,只要把住大事,一些小节无关大雅。”
唐劫已在船头坐下,将钓竿重新抛于湖中道:“真人可要一起来垂钓?”
石净斋看看他那直钩,笑道:“小友用直钩钓鱼,到是新鲜。”
唐劫回答:“闲来无事,逗弄着玩儿罢了。真人莫要小看这绣金鲤状似无知,一条条其实都机警得紧。我若真要钓上一条来,它们怕是立刻便散了,这群鲤拱卫之景也便再见不着了。”
石净斋遗憾道:“那我岂不是吃不到这绣金鲤了。”
唐劫大笑:“真人既这么说,那唐劫就算是焚琴煮鹤一番也是要捞上几条的了。”
说着他钓竿一甩,那直钩已刷地一连穿过十余条绣金鲤的身体,串成一串落在甲板上,扑腾扑腾跳动着,剩下的绣金鲤一看此情况,果然哗的一下同时散了,即使以石净斋的眼力也看不清这些鱼儿一下游到哪里去了。
唐劫已道:“当够了。”
说着取出把小刀,竟是就这么在船上开始刮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