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妈当初留下人,一方面想扳倒陆济辉,另一方面是想给你保命用,北州还好点,曼莱跟南亚百年来就是这么条生存规则,你非但不上桌,还掀了桌子,你手里的武装是保命符,也能成为你的催命符,国家不会容许你一家独大,必定会想办法制衡你。”
林潍安说完静静看着陆彦翀。
陆彦翀不辨喜怒沉默许久。
四目相对,林潍安平静又道,“你一直打压司家,逼得他们跟北州这边的外资签下对赌,阿淮那小子这段时间在北州就替你忙这事儿的吧?”
陆彦翀不意外林潍安会清楚他的动向,他只是很烦林潍安说来说去说不到重点。
林潍安哪能不懂他微蹙的眉头是什么意思,“你在北州弄得那个绿色项目代表不了什么,上位者的心思最是难揣测,他们不相信人性,自然也就不会相信你会从一而终的走正道,现在曼莱还有程家跟司家勉强跟你抗衡,一旦你瓦解了其中一家,曼莱政府不会坐视不理。”
“司家跟旁门左道家的左家不一样,是正儿八经的生意人,上面有人扶持的,你如果是因为想给裴家那丫头出气,我劝你最好适可而止,司家没挡道,你没有一个合适且合理的理由就动他们,他们背后的人不会同意。”
林潍安还是说得委婉,没有明说他为了裴望渝失了理智。
陆彦翀给司家设套这事儿,陆林栖订婚那会儿他就听说了,一直没过问是因为陆彦翀一直处于‘观望阶段’,棋盘摆好,却没有落子。
林潍安暂且把他在曼莱对司家的打压当做一个警告,可昨晚他忽然收到消息,陆彦翀的网动了。
司家做高端酒店起家,稳坐曼莱豪门前三位置。
他们迟迟没有上市,始终把企业握在自己手里。
随着时代展,老当家人的那套理论很明显已经行不通,企业是在自己手里,风险也是自己担。
更何况,明面上风光无限的司家,实际上早已内里空虚。
所以这两年他们加快了扩张的度,尤其是在去年,司老爷子放权给儿子,也就是司凛的父亲后,他想上市以小博大的心思一直很明显。
当初司父想捆绑陆家,借陆彦翀跟司凛的旧情拉拢陆家获得资金,没想到后来陆济辉被自己儿子给端了,偏陆彦翀又是个不好惹的,司家这第一步就摔了个跟头。
祝星艺的事一出,连带着司家也遭了殃,别说资金,陆彦翀压得他们喘不过气,甚至到了举步维艰的地步。
司父只好把目标放到海外,这其实也是陆彦翀设计好的一环,他让阿淮在北州注册了多个公司,想以资本的形式将手伸进司家内部。
司家的目的是上市,而陆彦翀的目的则是让他们不但上不了市,还得亲手把蛋糕喂到他嘴里。
比起曼莱,北州的法律制度显然更加完善,也更严格,只要陆彦翀稍微运作,司家这个市就上不了。
今天司凛跟司父齐齐到场,不仅是来参加葬礼,更为了融资。
林潍安收到消息心生狐疑,陆彦翀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开始收网,一打听才知道,又是因为裴望渝。
不仅如此,一个连外公跟舅舅葬礼都不出席的人,却突然出现在北州,还是追着裴望渝来的。
林潍安不评价他的感情,但林潍安觉得他不能因为裴望渝失了该有的理智,搞垮司家很容易,落别人口舌也无所谓,旁人不打紧,上面呢?
陆彦翀的出身本就敏感,哪怕他整改了陆家所有的生意,扫平了曼莱南亚所有的黑色产业,他的身世始终是一根刺,谁也不能保证这根刺永远不会扎向自己。
在染缸里待过的人,很难让人相信他没有被串色。
就如林潍安说的,曼莱政府不会让他一家独大,现在看似他跟政府是盟军,但人心叵测,一旦他吞下司家,政府一定会想他的下一个目标是不是程家。
到那时,他的处境只会越来越危险。
说到底,再厉害的人在国家面前也是不值一提,他陆彦翀也不例外。
好半晌,车里安静的只有轻微的胎噪声,陆彦翀不是不明白林潍安的担心,他就是觉得无所谓,合适且合理的理由是吗?
他有!
只不过他现在不乐意跟林潍安说。
林潍安这人跟别人不一样,陆彦翀虽面上不说,实际心里当他是父亲,所以他再爆的脾气,在林潍安面前也得收着三分。
他不以为意,嘴上还是说道:“又是上位者又是政府的,你不如直接说我色令智昏。”
“我就是这个意思。”林潍安说,“稚棠迁怒裴家丫头是过分了点,但你也要考虑她为什么会对那丫头那么大敌意,包括司凛,你气不过她跟司凛走得近,随意掺和你感情的事,你也别忘了,当初要不是司凛,稚棠别说现在像个正常人跟你吵跟你闹,她活不活得下来都不一定。”
林潍安点到为止,他是聪明人,陆彦翀再尊敬他,也不是个需要他一直说教教他做人的人。
下车前,林潍安想了想,还是说了最后一句,“他们给稚棠搞了个接风宴,到时你带上裴家丫头一起去,有时候你的专制解决不了问题,以后两个丫头要真成了姑嫂,管得北州还是曼莱,你不能关稚棠一辈子,也不能让她们一辈子都不见面。”
林潍安早看出陆彦翀心不在焉,撂下这句话,他让赵聿靠边停车,自己回了北州的家。
“翀哥,我们现在去哪儿?”
隔音板没有再升上去,陆彦翀看着后视镜里的赵聿那双眼睛若有所思,“你觉得我应该去哪儿?”
陆彦翀的神色太过森然,赵聿有一瞬的慌神。
二十分钟后,赵聿将车开到了城郊的一处悬崖边。
陆彦翀从车底座抽出一根铁棍,赵聿刚走到他面前,就被他一棍子掀翻在地。
赵聿没有反抗,只吃痛地捂住肩膀,从翀哥临时叫他开车,他就大概猜到了原因。
陆彦翀没有手软,接着又是一棍,铁棍接二连三地落下,陆彦翀面色不改,赵聿早已疼得失去了知觉。
“擅作主张这种事没有第二次,如果记不住你是谁的人,我可以提醒你一次,第二次会是什么结果,你比我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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