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实而言。”
“大明对天下的经济情况了解的一塌糊涂。”夏之白的言语很犀利跟冷漠。
他并没有说谎,大明对天下的经济运营情况,的确是非常差,只知道收税,根本就不知道真正的经济状况,这样的运行制度下,大明的经济又怎么可能好的起来?
李景隆蹙眉道:“夏学士,你这话是否言重了?”
“言重?恰恰相反。”夏之白摇头,他看了眼李景隆,漠然道:“我说的恰恰是太轻了。”
“天下所有人都知晓,大明缺钱,尤其是缺铜钱,但大明对此没有做出任何动作,既没有在天下广寻铜矿,用以填补铜钱的不足,也没有花心思建立一套对天下透彻的统计体系,就任由这个毒瘤存在,并一步步壮大。”
“这在我看来,简直是难以置信的。”
“准确来说。”
“朝堂上下官员,其实是不知,天下缺多少铜钱的。”
“正因为不知,所以才不敢轻举妄动,就算有官员提出让官府多开铜矿,填补铜钱的不足,亦或者是对天下粮食布匹进行一个具实的换算,但大明都还浮于表明。”
“无人上心,无人在意。”
“大明的官员,一进入政事堂,全都忙的不可开交,但具体忙了什么,谁也不知道,谁也说不清,反正就一直闷头在处理着各种奏疏,各种鸡毛蒜皮的奏疏始终处理不完。”
“但真正该关心的却无人提及。”
“朝中的文官,一说就是以史为鉴,以史为诫,张口圣人之言,闭口仁义道德,但宋代一年的白银高达数千万,甚至上亿,而大明连收上一千万都费劲,问题出在哪?”
“就出在以史为鉴,以史为诫上。”
“借鉴的都是门户私计,为诫的都是专制专权。”
“大明如今看似各种权利集于一身,但若是真的俯身看去,诺大的天下,却看不清天下的真实样子,甚至连几个真实数据都不见得有几个,朝廷对官员的生杀予夺大权达到了顶峰,对天下的实际掌握,却低到了极致。”
“朝廷不知天下缺多少铜钱,也不知天下真正的经济情况,更不知大明的经济该怎么调整。”
“完全就是靠地方自己来。”
“朝廷上下只管做一件事,就是把钱收上来。”
“这就是以史为鉴。”
“不过吸收的是元代的借鉴。”
“元代人就是只管收钱,其余的一律不管。”
“而今大明也不遑多让,主动的裁减官府官员,削弱官府对地方的控制权知情权,等出了什么事,又一脸无辜的问责,仿佛自己才是那个受害者。”
夏之白满眼嘲弄。
他道:“殿下若是想问我解决之法。”
“臣的确有。”
“但大明现有的官员数量支撑得起?”
“如果大明想对天下经济做一个大致的摸底,殿下可知需要动用多少人力物力财力?”
“如果以史为鉴,最便捷的,就是模仿宋代在边疆设立关隘,或者在沿海设立通商口岸,多的臣不敢保证,朝廷一年至少能多少几百万白银,而且只会多,不会少。”
“但朝廷敢开这个口子吗?”
“就算殿下敢这么做,但以大明的官员数量,真能管的下来?最终只怕这些钱粮,大多要落入到一些贪官污吏口袋,人多才好办事,人少,就不要妄想面面俱到了。”
“没资格!”
“更没有那个能耐。”
“既要又要,只会落得一地鸡毛。”
“当然殿下若是不肯,弄钱的办法还有一个,就是出海,臣记得在一本古籍上看过,在东海不远,有一座石见银山,若是大明能占据下,每年可为大明提供上千万两白银。”
“只是天下缺多少钱,大明还是不知道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