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信殿下”
“只是因为殿下威胁不到陛下。”
“因为殿下能调动的所有人,都是陛下的人,他们信任陛下远胜于殿下,当然在帝制下,这再合理不过,但也正因为此,实质上殿下也是被架空的,大明储君这个位置,其实换了谁都一样。”
“没有任何区别。”
“同样的班底,在不同人手中,能挥的作用是不一样的。”
“大明现有的朝堂班底在陛下手中,能各司其职,但等到殿下即位时,只怕殿下不一定能做到如臂使指,因为陛下跟殿下就是不一样,威望、能力、手腕等等,殿下都达不到陛下的程度。”
“在大明现有制度下,帝王真正能用的人很少,除了身边的宦官,便只有翰林院那些书生了,可叹如今书生们张口经典,闭口古训,整日忙碌于笔砚之间,实则也就数黑论黄,舞文弄墨罢了。”
“靠这些人治国,只会越治越乱。”
“圣人总叫人当君子,但君子治不好国的。”
“治国之道,本身就不看好坏,无论好人坏人,都要作为有用之人来用,而科举存在的意义,便是选出能用之人,这里面同样是没有好坏之分的,教化懂事都是次要的。”
“虽然一直有这么一句话。”
“天下未定,则专取其才,不考其行;丧乱既平,则非才行兼备不可用也。”
“但天下哪有那么多完人?能找到几个真正办事的,就已难能可贵了。”
“成者功伴过,失者过随功。”
“人无完人,金无足赤。”
“做事情从来都不会圆满,人与人也往往没有永恒,凡成者一定是功伴过,凡失者也必是功随过,何况朝堂讲究的是政治。”
“政治只论利弊,道德不是刚需。”
“只有外部没有威胁,内部没有压力的情况下,为政者才能去提倡道德,其余时候提倡道德,本身就费力不讨好,甚至是白白浪费力气,得不偿失。”
“君主的核心职责是:选举贤能,让合适的人,做合适的事,相互制衡,过去还有一种做法,便是用法家的手段推行儒学的价值观,借此巩固皇权,继而完成大一统皇权专政的政治目的。”
“若是眼里只有完人,那一定治不好国的。”
“我跟殿下说这么多,就是想告诉殿下,放眼历朝历代,鼎盛都是开国后几十年,而大明恐就是眼前这几十年了,因为大明的制度注定越往后越差。”
“尤其还推崇什么祖宗之法。”
“更是让人贻笑。”
“我提倡改革,的确有自己的私心,但同样是为了天下着想。”
“另外我对殿下说的是真心话。”
“若是殿下长期生活在这种恐惧高压下,早晚有一日,心神会支撑不住的,到那时药石难治,如今的陛下尚且能听进一些话,等到日后真正目空一切,唯我独尊时,一切就都晚了。”
“殿下需要治一治自己的心病了。”
说完。
夏之白就不再言语了。
他该说的,要说的,都说了。
朱标听也好,不听也罢,不是他能做主的。
朱标惨白着脸,久久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