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
“行路难,多歧路啊。”
“或许还当真只有像夏之白说的,将‘士’给废了,南方的环境才能有所改观,不过这道政令,只怕连朝堂都出不去,又如何能让天下都推行?”
花纶摇摇头。
唯有真的身处官场,才能切身体会到,哪怕是一微末小官,能做好自己分内的事,都必须要殚精竭虑,而想要引领天下,斧正天下的积弊,恐就算是当今陛下,也难以做到行之有效。
不然陛下又何必大兴屠刀呢?
但杀人不解决问题。
解决基层官吏提拔和考核才是关键。
就算陛下死抓着吏部不放,仅有陛下一人,又能真正做到什么呢?
一县之长,百里之侯,本身就意味着一手遮天,基层官吏的人身依附,从古至今一直存在,朝堂抓再多的官,基层都可以源源不断的输送上来,只是一批换一批罢了。
甚至换的越勤,地方坏的越快。
因为新上来的官吏,总是要先喂饱自己的。
他前面被任命到户部,本以为凭借自己的一身才能,在人员短缺的户部,能尽情的施展拳脚,匡济天下,可等他真正坐到那个位置上,才知道,这一切都是自欺欺人,他根本就做不了决定,只能随波逐流。
而这已是他能做到的极限。
越身处其中,他能感受到夏之白的难能可贵。
他也渐渐明白为何陛下不愿杀夏之白了,即便夏之白多次冒犯顶罪,因为他们这些才通过科举,进入官场的人,尚且容易受到影响,又何况是地方提拔上来的?
陛下需要不同的声音。
需要有人站在其他官员的对立面。
而夏之白一直是这么做的。
虽然他的做法并不讨喜,甚至是让各方都不满,但在权衡之下,夏之白已是最好的人了,有时候花纶也在思考,为什么世风日下、民心不古会跌落的这么快,古时候的士大夫,也不是这般利益熏心啊?
为什么现在的读书人变成了这样?!
他没想明白。
不过他却感觉,夏之白想明白了。
不然夏之白为何要对‘士’阶层穷追猛打,不就是认为是‘士’阶层腐坏了吗?甚至已严重影响到了天下的正常生态,不然夏之白不至于说出那么决绝的话。
而且士作为连接朝堂跟地方的枢纽,影响的范围的确太大了。
四人安静的站在一旁。
都有些心不在焉,也都在各想各的。
如今木已成舟,他们也没法推辞,只能硬着头皮顶上。
如今唯一的想法,就是夏之白能悠着点,不要将事情弄得太僵,不然他们恐不好收场,解敏跟丁志方尚好,毕竟是北方人,就算得罪了,大不了不去南方就是,花纶跟练子宁不同,他们是南方人。
举族都在南方。
但以夏之白嫉恶如仇的秉性,一旦真的事情不顺,保不齐会把事情进一步挑大拱火。
花纶轻语道:“希望夏兄的‘不战而屈人之兵’能做到吧,不然我们俩这次南下,少不了再次的‘身败名裂。’”
练子宁同样是一脸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