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确比北方出人才。”
朱标点头。
他感慨道:“儿臣又岂会不知?”
“但正是因为知晓,儿臣才更加担忧。”
“以父皇的威望,地方尚且小动作不断,也一直在把主意打到朝堂手上,当初的科举制,再到后面的丈清土地,以及现在的盐政,大明每推行一些政策,在南方都困难重重,朝廷的善政、仁政,一落到地方,倒变成了恶政、坏政。”
“究其根本。”
“便在于地方官员的阳奉阴违。”
“而他们之所以敢阳奉阴违,又何尝不是知道朝廷不敢让南方乱?”
“这才能这么有恃无恐。”
“朝廷不能一直退,不然地方得寸进尺之下,朝廷只会越来越被动,儿臣现在倒是越来越能理解夏之白的想法了,必须通过各种新奇东西,来不断打破地方的樊笼,让朝廷的监管能真正的落下。”
“这次地方既想试探朝堂的反应。”
“朝廷就让他们好好看看。”
朱元璋满意的点头。
他嗤笑道:“咱只是不想咱辛辛苦苦打下的天下,又陷入到动乱,但若是这些人真这么不识趣,咱倒是不介意,再兵南方一次,咱当年灭陈友谅跟张士诚,没少杀地方地主、士绅。”
“咱当年敢杀。”
“现在又岂会怕?”
“唉。”
“只是毕竟是跟着咱这么多年的老伙计,咱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忍心。”
“咱会让汤和带五千精兵跟着。”
“还让蒋瓛同去。”
“咱都做出这幅架势了,他们应该能明白咱的态度。”朱元璋眸间闪过一抹冷色。
身为帝王,虽权掌天下,但很多时候并不能真的为所欲为,需要考虑的事很多,他不希望南方乱起来,南方人多,一旦乱起来,就很容易酿成大难。
天下百姓才从战乱中恢复过来,又经历一次战乱,属实有些太伤了。
而且再想恢复,也会耗费更多时间。
他没那么多时间了。
朱元璋弓着身子,背着手,眼神有些萧瑟。
他又何尝不知道,自己有些优柔寡断了,若是放在年轻时,有人胆敢在自己面前搞这些小动作,敢裹挟民意来威胁自己,他保准二话不说,直接将这些狗东西全砍了。
但现在。
他却不得不多考虑一下。
他并非是担心自己把控不了局面,而是不想给继承者一个烂摊子。
父子两交谈的差不多了,朱标便准备告退而出,只是刚走到殿门口,就见朴狗儿小跑过来,朱标眉头一皱,问道:“朴公公,可是又有什么事?”
朴狗儿恭敬作揖,深吸口气,让自己的气匀一下,道:“殿下,刚才夏之白送了一份奏疏进宫。”
“昨夜城中生了一起行凶事件,夏之白麾下一名工师遇刺了。”
朱标目光微异,开口道:“把奏疏拿给我看看。”
朴狗儿不敢犹豫,连忙将这份奏疏递上。
朱标将这份奏疏翻看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吩咐道:“这份奏疏,我会送到陛下那,你先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