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李善长这般功成名就的老臣,讲道理是行不通的。
唯有让他们意识到危机,他们才会去思索去权衡,夏之白其实可以不来,但若是不来,他日后去南方,只怕会阻力重重,眼下天下人口凋敝,多造杀伐,并非夏之白所愿。
夏之白的声音在室内久久回荡。
余音绕梁。
李善长青红着脸。
望着夏之白的目光,再无任何的好感。
眸间充斥着怨念跟戾气。
他堂堂太师,位高权重,何曾被人指着鼻子骂?
就算是刘基,在自己面前,也要低三分。
李善长讥讽道:“你既然知道我是百官之,那就理应清楚,我李善长建言,同样是从天下出,你提出的盐政改革,的确不合适,盐政改革牵涉到天下方方面面,岂是你这入朝不到两年的小官,能指手画脚的?”
“别说你没有正式处理政事的经验,就算你是三品的盐运使,也没资格在我面前指指点点。”
“我李善长是不是司马懿,当今陛下最清楚。”
“用不着你提醒。”
“你也别忘了,南方这烂摊子,究竟出自何人之手,若非你弄出那什么蒸汽机,南方会出现这些事?分明是你自己保管不当,致使了南方出现这么大的问题,如今你倒跑过来当起了好人,指责起老夫来了。”
“你哪来的脸?”
“这次是老夫在替你擦屁股。”
“都说少年志气,意气风,但不是容你放肆的。”
“更不是容你口出狂言的!”
“我李善长上对的起陛下,下对得起黎庶,我问心无愧,南方本就不易轻易大动,你既然知晓,又岂能再使这些昏招,一旦南方经济出现问题,你可知对天下影响有多大吗?”
“你担待的起吗?”
“你不行!”
李善长冷峻着脸,对夏之白进行了驳斥。
他作为当朝太师,自不会为夏之白三言两语吓住,而且若是为夏之白这几句话就吓住了,那他李善长岂不是一世英名尽毁,日后朝中还有人会听他的吗?
他不能退。
更不准退。
身处这个位置,就由不得自己。
他既然已经站出来了,那就只能坚定的战到底。
绝无回旋余地。
要是真退缩了,那就注定会被‘众叛亲离’,到时孤家寡人一个,他李善长才是彻底完了,而且他始终不相信,陛下能狠得下心,对江南进行整饬,江南不比天下其他地方,人多经济繁盛,还有大量的读书人。
单是一个盐政就引得南方的士绅一众反对。
若是真打起了南方经济的主意,只怕引动的事情会更大。
他作为大明臣子,岂会容忍这事生?
夏之白从朝廷利益出,的确是合情合理,但他却是从天下稳定出,又何尝错了?
或许两人都没错。
只是各自选择不同罢了。
某种程度上,他还挺佩服夏之白的。
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什么都敢想,什么都敢干,但朝堂并非地方,很多事牵涉很广,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决定的,就算是当今陛下,做决定时,也会权衡各方利弊,并不敢真的一意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