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五军都督府的职权,不能只局限在带兵打仗上,还要谋划对北元的战略战术,下次北伐,你们要做的是以鲸吞的形式,快而迅疾的吞并北元。”
“你们要担负起都督佥事的职责。”
蓝玉撇撇嘴,不以为然道:“你们这些文人就是能说会道,要是你们打仗也跟嘴皮子一样厉害,只怕担任都督佥事的就不是我们,而是你们了。”
“打仗的事,轮不到你来教我。”
“我上阵杀敌时,你还不知在哪吃奶呢。”
“我也不管你说那些,我就想知道一件事,朝廷当真不准备北伐了?”
蓝玉一脸阴翳的看着夏之白。
夏之白点了点头,肯定道:“数年之内都不会北伐,等朝廷准备妥当,自会动兵北伐,只不过那时,领兵的将领,未必就是殿内诸位将军了。”
“而且我若是你,不会急着去打仗的。”
“打仗是要死人的。”
“若只为了获得军功,将自己身上的官袍染红,就无故纵容大量将士牺牲,这是完全不值当的,现在不是当初了,当初天下未定,有些牺牲是在所难免的,但如今朝廷已有了更好的解决之法,自会以更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胜利。”
“一味的狠争胜,并非是将领所为。”
“正所谓谋而后动。”
“我知晓你们中很多人,对我都不放眼里,对我说的这些话都不以为然,甚至是嗤之以鼻,我也的确没办法说服你们,更无心去说服你们,但你们要知道,若是真的领兵打仗,你们肩上担负的不是个人。”
“而是数以万计的家庭!”
“他们把自己的兄弟、儿子、父亲送到军中,是为了天下更长久的太平,而非是为了个人私利。”
“正如我在北平时,曾问过燕王几句话,若是朝廷北伐,他可有自己的北伐想法,可有具体的作战部署,可有详细的出兵计划,以及具体的征时间表,若只是凭借着一腔热血,凭借着过往带兵打仗的经验。”
“这岂不是把将士的性命当儿戏?”
“不过你有一点说对了。”
“文人的确更喜欢用计谋计策。”
“我也不例外。”
“我给朝廷献上的策略,并非是诸位将军那般的猛攻猛打,而是采用的‘离间’、‘收买’、‘挑拨’等方式,不断的虚弱北元的实力,你们方才也说了,北元的实力并不算弱,因而直接领兵去攻打,无疑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那为何不试着用一些阴谋诡计,将损失最小化?”
“孙子曾说:兵者,诡道也!”
“这本身就该是诸位将军掌握的技艺,只是诸位将军太过轻视,也太过不以为然,故而只能让文人去实施这些‘诡道’,这未尝不是诸位将领主动放弃了自己的优势。”
“战略永远比战术重要。”
“战术只着眼于局部,也更多的希望,整体去服从他们的局部。”
“而战略是着眼于全局的。”
“五军都督府未来的地位,便决定在诸位手中。”
“若是诸位依旧以战术见长,不懂得从大局出,不懂得从全体出,那五军都督府在朝中的地位,只会越来越低,因为诸位将领并没能担负起统筹全军的重任。”
“与此同时。”
“武将的地位也会越来越低。”
“因为武将不知道如何为自己说话,也不懂得如何挥自己的优势。”
“我可以明确的告诉诸位。”
“五军都督府存在的目的以及意义,便在于《资治通鉴》中的这句话。”
“国虽大,好战必亡。”
“天下虽平,亡战必危。”
“唯有死死抓住这个命脉,五军都督府在任何时候,都能在朝堂具有一席之地,而且也不会出现如宋代一般,被文臣彻底挤出朝堂,失去任何话语权。”
“这才是五军都督府的立足根本!”
“而且诸位将军的目光实在太过短浅了,或许在诸位将军的视野中,大明的敌人只有一个北元。”
“但在我看来,大明四处都是敌人。”
“南边思州的蛮寇越人,北元下的瓦剌跟鞑靼,还有东北的女真,东南沿海的倭寇等等,这些何尝不是大明的敌人?而这些都是五军都督府严阵以待要应付的敌人,你们也当始终根据实事,制定相应的讨伐之策。”
“可以不打,但作为将领,以保卫国家为己任,却不能不想。”
“哪怕只是假想敌,也必须要谨慎考虑。”
“只要大明始终有‘外患’,五军都督府便始终有用武之地,你们这些武将,在朝中就始终能据有一席之地,但你们一个个又有几人有如此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