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也不行。
因为里面牵涉到太多人了,就算是陛下同样会有顾虑,到最终也只能不了了之,这并非大明一朝,就算是其他朝代,也会如此,陛下又岂会自毁根基?
而且滥杀功臣,对天下影响太大了。
夏之白摇摇头。
他站起身,走到田靖身旁,淡漠道:“江南是大明的经济重心,大明近乎六成的税收都来自江南,有些时节,甚至能达到七成,以江南地区的强势,就算是陛下想动手,也会投鼠忌器。”
“一旦江南地区的税收出现问题,大明朝正常运行都会出现状况。”
“加上淮西是龙兴之地。”
“大明太多功臣出自这块地界了。”
“如今的江南,朝中有人,军中有将,经济昌盛,文化达,士子如云,已注定会继续风光下去,也注定会成为大明最紧要的地界,甚至是大明朝日后,都还要指着江南地区的税收过日子。”
“如此辉煌,岂不让人贪恋?!”
田靖眉头一皱。
他狐疑的看向夏之白,不明白夏之白这是何意。
夏之白笑着道:
“天欲其亡,必令其狂!”
“江南这块地界,或许日后还能长盛很长时间,但任何朝廷,都绝不会容许,地方势力做大,更不会容许中央朝廷,受到地方官府的挟制!”
“唐亡于藩镇。”
“便是在军事上受制于地方。”
“当今陛下熟读史书,又岂会不通其中道理?”
“如今江南经济一枝独秀,朝廷对江南地区倚重颇多,但这种情况不会太长久的,地方对经济的掌控大权,朝廷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收上来,你有些太小看这次的江南事变了。”
“这次的事件,陛下或许的确知情。”
“之所以听之任之。”
“便是在试探地方的程度。”
“这是一场地方跟朝堂中央的博弈。”
“我很早时便给朝廷提出了一个思路,便是在地方兴建国企,用以监控地方的实际经济,同时加强对地方的实际控制,这个做法,朝堂不少官员都知晓,但如今的江南地区,盐政有所改变,但并没有建立国企。”
“只是借着朝廷之利,为私人广谋利益。”
田靖眉头皱的更紧了。
夏之白负手而立,望着皎洁夜空,朗声道:“你真以为江南的官员很蠢吗?你也当真以为他们不知道,自己这么做,会激起民愤激起民变吗?”
“他们知道。”
“这本就是有意为之!”
“为的就是逼迫当今陛下做一些退让。”
“这种手段,屡见不鲜。”
“你应当见过。”
“历朝历代,凡是朝廷要查税,或者丈清田亩,或有其他什么改革,地方乡贤的常规操作,就是先逼死一家人,而且多半是女人,然后聚集一大群人,抬着尸体去衙门口闹,逼官府让步。”
“如今只是更进一步了。”
“将一家人,变成了灶户一籍!”
“而这个衙门,自然也从地方衙门,变成了朝堂。”
“上千年了,这种手法,一直都没变。”
“但的确很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