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孝孺愣在当场。
只感觉两耳都在嗡鸣作响。
他张了张嘴,只感觉一切话,都是苍白的。
夏之白说的,当真都是士人的问题?
是,又不是。
但士人的问题的确不小。
如今南方士人对北方士人很是轻视,一来是南方的学问比北方强,二来南方自认自己才是汉人,北方现在已是蛮夷之地,但某种程度上,这又何尝不是在忘记历史?
他们尚且如此,又岂能要求百姓?
四周空寂。
没有任何声音出。
黄章、董贯等人额头更有冷汗溢出,望向夏之白的眼中满是恐惧跟茫然。
刘三吾也哑然无声。
前面还有人骂夏之白忘恩负义、欺师背祖,但儒家圣人孔子,可是在山东曲阜,还有天下的经文,也大多出自北方,只不过如今北方衰败,南方兴盛起来了,他们却转过头,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了。
这岂不是在沐猴而冠?
阁楼外。
朱标负手而立。
他目光有些迷离,也陷入到了沉思。
他很早就来了。
前面朱元璋传令,让他去翰林院一趟,他还有些好奇,为什么父皇会有此吩咐,但来到翰林院外,听到阁楼内的讨论,才知道自己这套来的不虚。
甚至十分值得。
统一教化。
这是朱标从未想过的方向。
甚至都别说想了,就是连这个念头,都没有生出来过。
在夏之白一番洋洋洒洒的话语下,他才陡然惊觉,这一切是何等的有必要,大明的学子,就该用大明的方式培养,而不是还按照着老方法,让天下自行培养,那样培养出来的,不过是旧思潮下的‘余孽’。
新朝新气象,岂能一直用‘旧人’?
同时。
他对天下人不知有明,同样感到十分的震撼,甚至是有些不敢置信,但他回想了一下,在自己跟随母后东躲西藏时,地方很多百姓的麻木不仁模样,心中又不由叹息一声。
或许不是不知。
是知不知道都没区别。
父皇在天下杀了这么多贪官污吏,对天下的改观真的大吗?
不大。
天下依旧还是那样。
只是换了批人,大明颁布的很多政策,有时候就落实不下去,不是官员阳奉阴违,就是地方官员不作为乱作为,这样的政令当真能体现出大明跟旧朝的区别?
甚至于朱标脑海还浮现了一个念头。
唯有等到大明的政策比旧元更惨无人道时,地方百姓才会知晓今夕已是大明天。
对于夏之白的做法,朱标是赞许跟认同的。
换人解决不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