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笙作揖道:“多谢两位大人的提醒,李笙已知道该怎么做了,大人说的没错,并不是所有士人都能接受夏之白那一套,士人就该是人上人,若是还跟那群泥腿子混迹在一起,这书岂不是白读了?”
“我下去后会想办法说服其他人的。”
魏衡眼睛一亮。
他欣喜道:“我早前就听闻,你气度不凡,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有你这番话,我也就放心了,等你把蒸汽机图纸跟京都盐业的账簿送过来,我定会亲自向工部吏部官员举荐你。”
“多谢大人栽培。”李笙感激道。
酒酣之后,李笙醉醺醺的离开了,离开时双腿软,都有些站不住。
魏衡没有出门相送,就这么冷眼望着李笙离开,等李笙彻底走远,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厌恶跟冷漠,他看向还在一旁自酌的齐泉,问道:“我们这么做真的能行?”
齐泉停下酒杯,双眼微阖,冷声道:“有什么不行?”
“这个李笙本就利益熏心,他早就对夏之白有不满,我们只是顺了他的心思罢了,不然区区一顿酒就能说动?再说了,像李笙这种没多少主见,又没有自知之明的人,用起来才更顺手。”
魏衡哈哈一笑。
他对齐泉的话十分的认可。
李笙,他们根本就没放在眼里,甚至就没多做重视,只是试探性的说了下‘大义小节’,又给了个不算承诺的承诺,就这么敷衍的几句话,李笙竟还当真了,还对他们感激涕零。
他们想想都觉得好笑。
不过这也正常,李笙这种一直当工师的人,跟外界本就接触不多,稍微吹吹捧捧,戴一些高帽,再许诺一两颗甜枣,自然是被哄得晕头转向,整个人都迷糊了,这种人还死要面子。
一旦答应,就不敢反悔。
但他们可不会把这些话放心上。
东西是李笙跟的,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李笙要给。
他们难道还能不收?
要怪,只能怪夏之白管不好下属,让下属生出了异心,生出了叛离的想法,他们只是做了顺手的事,夏之白就算到时想明白,又能把他们怎样?
他们可不是李笙,能让人随意拿捏。
而且
他们跟夏之白本就不对付。
作为昔日直隶省的盐运司官员,却管不到地方的盐业,这说出去都会让人笑话,但这种事正生在他们头上,而且不仅是他们,两淮、两浙、福建等地区,都对夏之白的做法有恐慌。
京都盐业产的盐太多太好了。
而且价格也太低了。
既然放任不管,任由夏之白操行,早晚有一日,天下的盐市,都会落到夏之白手中,到时他们这些盐运使,是不是还要听夏之白的使唤?盐业可不是一个普通的行当,这是真正的百万漕工。
到这个位置。
就注定要跟夏之白争一场。
没得选!
齐泉点头道:“我们这个位置,可是难坐哦,原本朝廷只是想改进一下盐政,经过夏之白这么一鼓动,南方很多地方都生出了心思,甚至不少官员也有所意动,若是我们能把蒸汽机图纸弄到手,率先在南方自己弄起来。”
“到时。”
“不仅能大幅提升南方的产盐量,将南方的盐市彻底收入控制,还能借此打压地方的私盐贩卖,将原本的数十万制盐灶户给挤出去,让他们去耕田,无论哪一样,都是极大的功绩。”
魏衡也笑着点点头。
当夏之白这套做法能运行后,盐运司很多官员都察觉到不一般,他们是做不到夏之白这么好,但也不需要做到那么好,南方盐业达,地方势力盘踞,但只要还推行盐引制度,他们就有很大的控制权,如今只是借机收回制盐的权力。
蒸汽机的制盐效率太高了。
借助蒸汽机,他们可以抢在夏之白之前,在南方推广下去,到时将盐业牢牢抓在自己手中,两淮地区私盐泛滥,归根结底,便在于两淮地方盐价太高,但从夏之白京都盐业的运行情况来看,借助蒸汽机能极大的削减成本。
而且制造这么多盐,用不到这么多灶户。
以往朝廷养活这几十万灶户,朝廷每年要投入很多的钱粮,等日后或许只需要十几万人就能生产过去的食盐量了,朝廷在灶户上的开支,将会大幅减少,还因为降低了成本,也能适当的降价,还能极大的打击私盐贩卖。
这都是上好的政绩。
他们的位置,眼下很多人盯着。
前有狼,后有虎,必须得想办法破局。
破局之法,就在蒸汽机!
这只是对朝廷的,更重要的是暴利,还有就是地方信息,很多南方出身的官员,都担心继续任由夏之白下去,早晚有一日,他会控制住南方的盐市,也担心真的如夏之白给陛下说的那样,借此窥探到地方的实情。
这让朝中不少人恐慌。
各方势力一直在给他们暗暗施压。
让他们尽快拿到蒸汽机图纸,也必须抢在夏之白之前,将南方盐市控制在手中,至少不能让南方的盐市,落入到夏之白手中。
他们之所以被推上来,是被人带着目的推上来的。
他们自然也要投桃报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