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话什么意思?”朱棣听出了一些不对劲。
姚广孝将手中佛珠串到了手臂上,沉声道:“殿下,如今夏之白掌握着殿下手中将领贪墨的证据,虽然并不算实证,但这些东西,一旦落到陛下手中,或者太子手中,殿下考虑过后果吗?”
朱棣脸色惊变。
姚广孝叹气道:“陛下嫉恶如仇,对于贪官污吏恨之入骨,若是知晓军中生了这么严重的贪墨,殿下以为陛下会如何做?定会从重从严处罚,到时凡牵涉其中的武官,不仅自身有性命之危,还会祸及三族。”
朱棣目光一冷,闪过一抹寒光。
这种被人拿捏的把柄,他绝不会容许存在。
对他太危险了。
他自身的确没参与其中。
但若是落到太子手上,他可不信,太子不会借机将自己的羽翼全剪了,到时他就沦为了光杆司令,空有指挥权,却没有几个归心自己的将领,他就基本被架空了。
他这位好大哥。
对外是副仁义模样,但下起黑手来,同样不会心慈手软。
他可不想以后只当一个听令藩王。
他如果不想沦落到这种地步,就不能任由夏之白继续胡来了,但夏之白手中究竟掌握有多少东西,谁都不清楚,谁也不知道,夏之白究竟安得什么心,至于向夏之白妥协,朱棣是不愿意的。
他堂堂大明燕王。
岂能受制于人,岂能向士人妥协?
他实在丢不起这人。
一念至此。
朱棣心中杀意陡升。
见朱棣突然的沉默,相处多年的姚广孝,一眼就看出了朱棣的心思,他淡淡道:“丘福、李彬等武官并不想舍弃到手的钱粮土地,他们正在谋划将夏之白杀人灭口。”
朱棣目光微阖,眼中杀意隐下。
他看向姚广孝,问道:“夏之白不能杀?”
姚广孝摇头:“不能。”
“为什么?”朱棣双眼死死的盯着姚广孝,要姚广孝给出明确的答复。
姚广孝双手合十,念了一声‘善哉善哉’,道:“因为杀不得,杀了对殿下有害无益,杀人不过头点地,也的确能一解忧虑,但这种想法是自欺欺人的。”
“夏之白是朝廷派来的。”
“目前不知跟陛下太子殿下有多少关系。”
“但一定是有关系的。”
“殿下为燕王,手握着北方的军事大权,殿下这几年,经营北平,拉拢了不少官员,只是很明显为朝廷察觉到了,陛下趁着这次清洗朝堂,将这部分被殿下拉拢的官员,一并清洗了。”
“若是殿下在这时出手,陛下会如何想?”
朱棣脸色一变,沉声道:“定会认为我在北平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不然不至于痛下杀手。”
姚广孝点头。
“帝王本多疑,之前只是有疑心,若是一旦坐实,殿下岂能落得了好?”
“殿下作为陛下的第四子,陛下不会杀了殿下,但将殿下囚禁,或者是调换封地,陛下是做得出来的。”
“甚至于陛下网开一面,不对殿下出手,只让殿下戴罪立功,殿下的罪行可恕,但殿下王府中的官员,可就没有这么幸运了,这些官员全部会被处死。”
“等日后北平布政司官员到了。”
“又有新的官员到来,接手夏之白未完之业。”
“到时殿下真就成了孤家寡人。”
“殿下能接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