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文骅目光一沉,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这时。
彭加声道:“大人,北平跟应天府的确有不同,我们是盐商不假,但我们同样担负着其他卫所的粮食供应,而且非是我们一定要贩盐,而是朝廷需要我们运粮,这才特意做了一次中转,让我们获得一定的盐引。”
“这是朝廷需要用到我们。”
“方才大人也说了,大人算半个商人。”
“那大人理应清楚,商人是无利不起早的,没有盐引,光运送粮食,那就是笔赔钱的买卖,光是长途的运输费用损耗,都不是一般的大,而且北地缺粮,很多时候还要从南方运粮过来,这路上的花销更是惊人。”
“我们是商人,总不能一直做亏本的买卖吧?”
杨文松也跟着道:“大人的心思,我相信是好的,但北方情况跟南方,跟京都就是不一样。”
“朝廷同样是清楚这一点的。”
“不然过去为什么朝廷会推行‘开中法’?”
“不就是清楚,若是光运送粮食,我们商贾是入不敷出,根本不敢去运送。”
“开中法是朝廷给我们的找补。”
“大人想收回可以,毕竟大人的官,我们就身份低微的商人,商人又岂敢跟官员作对?不过大人收回盐引这些,那日后北方各地卫所的粮食,也就要大人你自己亲自去运了。”
“我们可没那么多家底去倒贴。”
杨文松嘴上显得很恭敬,但眼中满是嘲弄跟讥讽。
一副有恃无恐的姿态。
其他盐商的目光同样冷了下来。
夏之白都想拿走北平的盐市,断他们的一大笔收益,他们自不会再给好脸色。
而且他们也耍了个小聪明。
根本不争论盐市。
因为争论起来,他们争不过。
夏之白已得到朝廷的允许,也拥有夺取各地盐市的资格,死咬着盐市,他们根本就不占理,而且官府也不会给他们讲理,因而他们选择的是另辟蹊径,既然盐市争不得,那就把运送粮食,还有开中法一并拉下水。
盐市,夏之白能说了算。
但其他的,夏之白可就说了不算了。
他们在有意就轻避重,同样是在给夏之白陈述一个事实。
夏之白也清楚。
他同样没想在这些上争论,也不想去接这些话茬,淡淡道:“诸位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也深知其中的利害,不过我来北平的时日尚短,却也听说了一些消息,便是燕王最近在查军中的腐败。”
闻言。
原本镇定自若的马文骅眼皮陡然一跳。
不少盐商脸色都变了。
不过他们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脸上的神色变化一闪而逝,很快就平静下来,马文骅主动接过话,一脸茫然的道:“大人,你提及这些干嘛?这是王爷的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夏之白笑了笑,笑容有些冷。
他平静道:“有。”
“因为你们运的粮不干净!”
“而且你们中不少人都参与过行贿。”
一语落下。
原本还能勉强保持镇定的盐商,脸色彻底变了,一脸惊恐的看向夏之白,不安道:“夏大人,慎言,这话可不能乱说,燕王负责的是北平的军事,我们就一介商人,怎么可能参与行贿?大人莫要听信一些谣言。”
“引起一些不好的事就不妙了。”
夏之白端起茶碗,用力的嗅了嗅,的确喷香扑鼻。
他淡淡道:“真与假,诸位比我更清楚,不是吗?”
“你们前面也说了,你们是给卫所运粮,以换取盐引,按照正常情况,你们的粮食,要么是自己雇人生产,开垦土地,要么就只能从南方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