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的生活状况目前很窘迫,一件衣裳也是很贵重的财物。”
“我只是给你们提一点建议。”
“等过一段时间,我会派人送一些布料过来,到时让人给你们定制一套衣裳,就当是你们替我做事的‘工钱’,不过我如今囊中羞涩,恐担负不起太多工钱,仅仅能勉强支撑一下‘温饱’。”
“等日后铁厂步入正轨,才会补相应的‘工钱’。”
答鲁等人连连点头。
夏之白又道:“这段时间,你们就待在家里,到时会有人找你们,你们只需将他们说的话记下,到时归总整理交给黑娃。”
夏之白指了指一旁的黑娃。
夏之白道:“你们可以放心,只要踏实肯干,我不会亏待你们,等这次的事结束,若是表现好,我还会接着用你们,识字对当今天下而言,其实是很难得的。”
“好,多谢大人。”答鲁连连点头,最后更是直接跪地给夏之白磕起头来。
夏之白连忙将答鲁几人扶了起来,道:“我不喜欢人跪来跪去的,大丈夫行于世,当顶天立地,跪来跪去是干什么?我并没有对你们做什么,只是付不起其他人的工钱罢了。”
“大家算是合作。”
然而夏之白的解释是苍白的。
答鲁等人根本就听不进去,他们神色十分的激动,甚至是热泪盈眶。
有一种突然被人赏识,甚至都涌现出了一股‘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他们被忽视被看轻太久了,甚至他们自己都不觉得自己值得被人赏识、值得落入别人的眼。
他们是少数部群的人,生活中没少受针对排挤。
又识字不多,在汉人这边,被各种瞧不起,在少数部群这边,同样因不善武,被人讥讽。
生活一直压抑窘迫。
本以为生活就这么浑浑噩噩过去了,夏之白的突然出现,却好似给他们照进了一道光,让他们这么久的坚持跟努力,一下子变成了有意义的东西。
这种难言的情绪,让几个大男人,直接失声痛哭起来。
夏之白满心唏嘘。
夏之白拍了拍答鲁肩膀,简单的安抚了一下。
给他们留了几十个铜子就离开了。
他继续留在这里,只会让答鲁等人情绪更激动,不过夏之白还没走远,就听到答鲁等人一声声的‘谢谢大人’,还伴随着一阵阵的磕头声。
等走近一个拐角,夏之白感慨道:“黑娃,看到了吧。”
“他们同样是一群苦命人。”
“过去数十年的仇恨,让他们这些带着异域面孔的少数部族的人,在这片土地上备受各种打压,但即便如此,他们依旧选择留在大明,原因很简单,因为逃到北元,他们的生活状况会比在大明更糟糕。”
“苦难的人到哪里都会继续承受苦难。”
“并不会因为肤色、人种、部族的不同,而生任何的变化。”
黑娃一脸茫然,他回过头,望着那低矮的房子,道:“他们过去不是高等人吗?为什么还会变成这样?”
夏之白道:“蒙古的高等人,只有有权有势有钱的权贵,至于大部分底层的蒙古人、色目人,在这部分人眼里,根本就不是人,他们只是奴隶。”
“奴隶是没有任何人权的。”
“活着都是恩赐。”
“在大明他们虽然饱受各种冷眼各种打压,但至少他们的名字会出现在黄册上。”
“他们是人。”
“北疆各大卫所的士卒中,不少的士卒是色目人、蒙古人,他们打起仗来,有的比汉人还不怕死、还英勇,他们比很多人都更仇视蒙古人,因为他们在蒙古人身上遭受到的伤害摧残,远比世人想象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