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底层的蒙古人、色目人,有的还比不上汉人。
这也是为什么,朱元璋造反时,会有这么多色目人、蒙古人跟随,因为他们同样苦元久矣,都想推翻这个残暴昏庸的王朝,只不过明朝建立后,留在大明的色目人、蒙古人,虽生存环境好了点,但也并没有好太多。
大明的士人更排外。
这些色目人、蒙古人几乎没机会接触到识字。
他们唯一的上升渠道是从军。
驻守边疆的藩王,同样很喜欢用这些人。
但并不是所有蒙古人、色目人都想上阵杀敌,也有一部分蒙古人、色目人想读书识字,走上仕途,但这些人没机会,参加科举基本过不了童试,也没有多少士人愿意教他们,更没有多少士人会收他们为弟子。
他们如今处在一个很尴尬的境地。
上不上,下不下。
这部分人之前夏之白并没有注意到。
方才黑娃说到这,他才反应过来,这些人同样是拉拢的对象。
而且更好拉拢。
因为这部分人被压抑的太久了。
不得志也太久了。
他们需要除入伍外,新的上升渠道。
若是能激活这部分人的积极性,对于恢复北疆的生产大有裨益。
想到这。
夏之白心头微动。
他已越感到自己来北地的正确了。
弥合南北。
并不仅仅是地域上的。
还有蒙古、色目、女真等游牧部族的人,这些人同样要彻底的消化掉。
城西一间偏漏的屋子里。
正坐着几个满脸络腮胡子的汉子。
他们的衣服很脏乱,眼神也颇为迷离,显得并不怎么自在。
“答鲁,你知道那位新科状元找我们是什么事吗?”一个腰间别着弯刀的蒙古男子,突然看向了身形较为宽大的一名中年男子,好奇的询问起来。
答鲁帖睦尔面相有些苍老,胡须都已是灰白,满是沟壑的脸颊上,露出了一抹苦涩。
他的确是几人中最年长的。
也仅此而已。
他们过去很少跟官府打交道,靠给别人写信勉强维持营生,哪有资格认识这种‘大吏’啊,若非是名声在外的袁相师找上来,他们根本就不敢信。
答鲁看了眼满脸不安的几人,沉声道:“有什么好急的?”
“汉人有句古话:兵来将到水来土掩。”
“他就算是状元,那又如何?我们不曾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也没有作奸犯科乱纪违法的事,他难道还敢对我们动手不成?而且这未必是什么坏事,而且袁相师,他善。”
“他又岂会害我们?”
“就别疑神疑鬼了,到时就知道了。”
话虽这么说。
但答鲁明显自己都是忧心忡忡的。
他很难镇定的下来,他也实在想不到夏之白这种‘大吏’,来找他们是为什么?
论文,他们是早年私下偷看蒙古贵族的识字练字,偷学了一些,字到如今都认不全;论武,他们拿笔杆子太久,早就不习惯舞刀弄剑了,腰间的弯刀,纯粹就是个摆设,他们也不敢轻易动手。
文武都不行,那还有什么能被看重?
他们想不明白。
他们只希望是夏之白偶然听闻了他们的名字,一时有些好奇,想见一见,毕竟天下还有很多汉人没见过色目人、蒙古人,好奇之下,倒是有想见一见的冲动,至于其他的理由,他们实在想不到。
几人并不敢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