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递并没有那么便利,应天府生的事,他是有所耳闻。
对于士人的事,他向来不感兴趣。
若非这夏之白的确有些出格,多次逼的自己老爹暴怒,结果还次次能活下来,这才让朱棣留下了点印象,但也只是勉强留下了点印象。
他的目光不在南京。
在更北方!
“他来北平干什么?”朱棣道。
姚广孝笑笑:“自然是来采矿的,这人不简单。”
“是吗?你既然对这夏之白有所了解,那你就给我好好说说,这人怎么个不简单法,让我也开开眼,看下当今的新科状元究竟有多了不得,是不是比常人多个脑袋,多两只手。”朱棣轻蔑一笑,清冷的目光中带着深沉的蔑视。
姚广孝道:“我对这人了解也不多。”
“我曾在京都待过,知道陛下的脾气,过往凡惹怒陛下的人,无论对与错,几乎都人头落地了,尤其是皇后病逝后,更是谁惹谁死,就算是太子殿下也护不住,但这人却能屡屡逃过一劫。”
“若是一次,或许是陛下,生了善心。”
“但两次三次,乃至更多次,那便说明,这人的确有不俗之处。”
朱棣点头。
这一点他是认同的。
自己的老爹,若是真动怒起来,连他都感到心悸。
姚广孝凝声道:“这人为状元,却不愿这么出仕,而是自折身段,跑去了经商。”
“仅仅三个月就垄断了应天府盐市。”
“在民间有口皆碑。”
“说重点。”朱棣有些不耐烦。
他最烦这些文人说一大堆有的没的,说了半天,全是些没所谓的。
听得人只想打瞌睡。
姚广孝点点头,他突然停下了脚步,沉声道:“他跟我很像,但比我厉害。”
朱棣猛地回头,目光忽然一变:“姚广孝,你说什么?”
姚广孝双手合十作揖道:“我之所求,便是展胸中抱负,不负平生所学。”
“殿下同样胸怀大志,所以我才会找上殿下,我不在乎金钱、权位,只是蹉跎半生,次次被人冷落,心有不平,如今年过半百,只想尽施所学。”
“我所学为‘屠龙’!”
朱棣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抹不满。
何为龙?
天子。
屠龙便意味着弑君。
当然弑当今陛下是绝不可能的。
这是当时姚广孝找上自己说的话:‘飞龙在天,太子遽亡,倒覆江山于陛下。’
还说如果能带他到藩地,将送自己一顶白帽子。
自己是藩王。
王上加白,那不就是皇?!
当时听到姚广孝说的这几句话,朱棣人都快被吓懵了。
当时,太子朱标地位稳固,朝堂上下无人有质疑,姚广孝的话是何等放肆,只是朱棣最终还是动摇了,因为他内心仍抱有期望,而之所以敢生出这个期望,便是那一句‘飞龙在天,太子遽亡’。
“姚广孝,伱别太放肆了。”朱棣冷声道:“你想死,别害我!”
“还未尽展胸中抱负,我又怎么甘心就这么死了。”姚广孝笑呵呵道:“只是这夏之白的确不一般,他比我的志向要大,我的志向不过是逆天改命,而他却是‘改天换地’。”
“改天换地?”朱棣有些没听明白。
姚广孝点头道:“没错,就是改天换地。”
“我私下派人去打听过,这人目前展露出的志向,就是要废除‘士’,这人很聪明,很懂得进退,也深知朝堂情况,因而根本不去踏入朝堂,只想在地方闷声做事。”
“地方做事?”朱棣冷笑一声,道:“在地方又能成什么事,能抵得过朝廷的一道诏书?”
姚广孝摇头:“这就是他的聪明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