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客套话,听听即可,无需当真。
老夫人虽与林老夫人交情颇深,但下面的小辈,也唯有方婵和林翠兰走得近些。
况且,王氏乃是自肥水远嫁而来,初至林家便水土不服,据说调养了数年才得以露面。
那时,方筱染怕是早已同白戚戚一起离开了方家,又何来见面之说?
不过,对于这些客套话,方筱染并不在意,也懒得去分辨真假,只是对着王氏微微一笑,谦逊道:“夫人过奖了。”
言罢,方筱染欲抽回自己的手,岂料王氏洞悉她的意图,将她的手抓得更紧了几分。
其实,方筱染若想挣脱,并非难事,但现场人多,她自是要顾及对方颜面的。
“听闻你前些年一直在外漂泊,半年前方才回到方家,这些年想必吃了不少苦吧。”王氏柔声询问方筱染,眼中满是怜惜之意。
而这番话,也令一旁的老夫人和方正邕心头一震。
说起来,方筱染回到方家后,竟无人曾开口询问过她这几年在外的经历,无人关心她过得怎样、是否安好;无人在意她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委屈;更无人好奇她究竟是靠着怎样坚定的毅力和信念才苦苦支撑至今的。
时隔许久,竟从一个外人口中听到这样的话语,着实令人感慨万千。
方筱染眼眸微颤,心中略有酸楚,但她并未表露,只是露出淡淡的笑容,用极为平淡的语气说道:“已然习惯了。”
不知为何,这几个字从她口中说出,竟让方正邕的内心深处涌起一股强烈的愧疚之感。
犹记得她当初质问自己的模样,那时的她,应该也是渴望被关怀、被疼爱的吧。
时至今日,她或许已然心灰意冷,再无任何期许,才会以如此淡然的口吻将往昔的经历一语带过,连苦痛都不愿诉说。
“好孩子,一切都已过去,往后皆是顺遂之日。”王氏轻柔地拍了拍方筱染的手,不知是否真被她的言辞和经历所打动,且看方筱染缄默不语,这般模样反倒更令人心生怜悯。
紧接着王氏言辞恳切地说道:“衡儿自幼便失去了母亲,我对他视如己出,日后你嫁入林家,我定然也会将你视作亲生女儿般疼爱,绝不会让你再受半分苦楚。”
话锋陡转,旋即便提起两家的亲事,这位夫人着实善于劝诱,稍不留意便会顺着她的话应允下来,如此一来,便是想要反悔也为时已晚。
方筱染自是不会落入她的圈套,当下微微一笑,回应道:“夫人言重了,只是我与林公子着实无缘,恐怕要令夫人失望了。”
“怎会无缘呢,二人皆已到了适婚之龄,两家又门当户对,衡儿虽有些顽皮但为人忠厚,定然会对你关怀备至的。”王夫人笑道,对方筱染的当面回绝全然不以为意。
一旁的方纯闻听此言,赶忙附和道:“就是,年纪尚轻,谈何缘分,待到成婚之后方知分晓,况且你尚未去月老庙挂符,怎知自己的意中人不是林公子呢。”
另一人亦随即附和,“依我之见,今日趁着众人皆在,不妨将此事敲定,以防横生枝节。”
“两家长辈皆无异议,想来小辈也不会更不应忤逆,既如此,那便在此定下,两家也好早日筹备婚事。”
“林家三书六聘已备齐,对咱们小六甚是上心,适才夫人所言也着实令人宽慰,方家自是不会反对这门亲事。”
“小六向来通情达理,想必心中有数,断不会在此时拂了众人的面子吧?”
方家众人似是心有灵犀一般,相继开口,言辞之间虽看似对方筱染多有提点与逼迫,然实则冠冕堂皇,似乎方筱染若有异议,便是大逆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