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凡尔登颇有些阴冷,一整个白天阳光都没露头,只在要下山时才吝啬的透过雾气洒下几缕残色,就像是给驻守在边境互相对峙的士兵们一点施舍。
宁静的空气中突然传来一声喊话:“喂,德国佬,今天过得怎么样?”
那是一名年轻的法兰西士兵,他靠在战壕一侧仰着头朝对面高喊,以便声音能传得更远。
这是前线士兵排解寂寞的一种方式,他们经常与敌人对话,在这日复一日紧张、平淡,又压抑的生活寻找一点刺激。
通常德国佬会用生硬的法语回答:
“今天过得不错,我收到妻子的来信了,她还给我寄了一张照片。”
“但我听到一个不好的消息,我十八岁的孩子也应征入伍了,你看到他时一定要手下留情。”
“对了,我还收到了一壶酒,真是太棒了!”
……
但今天德国人却什么也没说,对面一片寂静,就像所有德国士兵都死光了一样。
没有得到回应的法兰西士兵有些扫兴,他悻悻的骂道:“这些混蛋,就知道睡觉,等战斗打响那一刻,别怪我冲进战壕割掉你们的耳朵!”
周围的法兰西士兵笑作一团。
这时,德里昂带着参谋和几名警卫出现在战壕前,士兵们纷纷起身致意。
德里昂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的问:“是否有新情况?”
“不,上校,什么也没有。”负责这里的尔隆奇上尉挺身回答。
年轻士兵插了一句:“这两天德国人似乎安静了不少,也许他们害怕我们了!”
有人反驳道:“你什么也没做,雷欧。如果夏尔在这,他们还有害怕的理由!”
士兵们再次出一点笑声。
德里昂没说话,他掏出望远镜靠在战壕前,踏上踏跺再小心翼翼的探出头。
战壕内瞬间安静下来,士兵们一个个屏着呼吸望向德里昂,有的人还抓过步枪做好为上校提供掩护的准备。
作战经验丰富的他们知道,在有夕阳照进战壕期间,探头观察敌情是件很危险的事。
幸运的是对面没有枪声,几分钟后德里昂缩回了头。
德里昂坐在踏跺上一会儿愣,似乎在回忆刚才看到的东西。
接着他沉声对士兵下令:“保持警惕,注意观察敌人动向。”
“是,上校。”
德里昂刚走进交通壕,就小声对查尔斯说:“情况有些不对,德国人可能要动手了。”
查尔斯脸色苍白的点了点头:“我也感觉到异样了,上校……”
“不,不只是异样。”德里昂上校回答:“有些火炮已经撤去挡在炮口前的伪装!”
查尔斯瞬间瞪大了眼睛:“您是说,今晚……”
德里昂上校轻轻点头:“很可能就是今晚!”
又走了几步,他回头下令道:“马上给统帅部电,向他们报告这里的情况。”
“是,上校。”查尔斯习惯性的应了声,但又回答:“不过像以前一样,我们不能对此抱有希望。”
德里昂上校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一个多月过去了,德里昂越级报告的事让霞飞将矛头指向德里昂,霞飞甚至电通告全军:
“军官应该把问题反映到正确的渠道。”
“在我统率下的军人,越级把有关执行我命令的怨言或抗议送到政府面前,这简直就是蓄意扰乱军队的纪律,破坏军队内部的团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