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言观色算什么本事,像大人这样办鬼案如神,才是真的本事呢。”
他不着痕迹又拍了赵福生的马屁。
甚至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范必死自己都没意识到——讨好一个他需要仰重的对象,仿佛已经成为他的本能,刻入他的骨子之中。
赵福生又看他:
“这可是大本事,这样的本事不是每个人都有的……”赵福生说到这里,突然叹了口气:
“只有幼年时期过得不如意的人,才能为了生存,学会察言观色。”
她的话如一记重锤,一下钉进范必死的心中。
他先前还强作镇定,此时随着赵福生话音一落,略微一白。
赵福生的话语先是连削带打,后又直击心防,范必死沉默了片刻,神情逐渐产生了变化:
“不瞒大人说,赵端、赵大人收养我们时,是我跟无救还没出生之时。”
他说起出生来历,表情便失去了平静,失态的在原地来回转了两圈,稍平息了一下内心的情绪,才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
“我跟无救是万安县人士,至于是县里还是县下村镇,我不知道了。”
赵福生心念疾转,细想他说的事。
“收养你们时,你们还没出生,在娘肚子里?”
范必死点了点头。
“赵端可是驭鬼者。”十多年前的万安县可不是如今鬼雾笼罩,且被朝廷放弃的时候。
那时的万安县是个不输于宝知县的大县,县中常住人口应该不少。
赵端身为驭鬼令司,不会无缘无故关注一个怀孕的女人。
“难道是闹了鬼案?你娘是涉及鬼案的幸存者?”赵福生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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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必死嘴唇紧抿,低头看她。
他的目光之中透露出一点怪异,赵福生心中一动:
“你娘不是鬼案幸存者——她是鬼案相关的人,或死在厉鬼手中,留你俩侥幸未死?”她说完之后,范必死仍没说话。
一个怪异而大胆的念头涌入赵福生的脑海中,她突然想起了狗头村鬼案中的替身鬼。
“你娘莫非就是当时鬼案的鬼?!”她说这话时都觉得荒唐且想笑。
范必死迟疑了一下,说道:“我娘当时确实是——”
他想了想,说道:
“死了?”
范必死说这话时,用的是疑问句。
二范的母亲在临盆之前,意外死亡,但她又好像没‘死’。
‘她’每天仍像以往一样,挺着大肚子起床,操捞一天的琐事,到了夜晚时仍在丈夫身边入睡。
一开始丈夫没有察觉到妻子的异样,只觉得本来沉默的妻子好像近来更加沉默,且身体冰凉、僵硬,像是死人。
但‘她’仍在行动,家里人都只当她是临盆在即,不大舒服而已。
直到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脸上、身上出现了大量的尸斑,且丈夫现‘她’夜里不再入睡,只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终于开始恐惧。
范母的身上开始出现尸体腐烂后的臭味,但‘她’仍在行走,每天生活如常,起床生火、做饭,去地里干活——除了不再与人交流说话,仿佛生活并没有异变。
可‘她’腐烂的身体却昭显着这是一具行尸走肉,将家人、邻居吓得不轻。
……
这种事情诡怪而又可怕。
事许多年后,赵福生从当年的死者遗腹子的口中听到这一段略带了传奇色彩的过往时,都不由有种毛骨悚然之感。
“果然天大地大,稀奇古怪的事多得很。”真是对鬼案了解越多,便越能看到更多离奇之事。
“事后众人报了案。”
范必死说道。
大汉朝的普通百姓大多畏惧镇魔司,甚至到了畏镇魔司胜过于怕鬼的地步。
可就算是担忧盘剥,最终范父仍是报了案——可见当时范母的情况给众人带来了多大的心理压力。
这桩鬼案太过离奇,赵端前因后想之后,接了这桩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