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人死之后,要么入土为安,要么厉鬼复苏,为祸一方。
厉鬼复苏后,鬼是没有记忆情感的,蒯良村设立的宗祠祠堂在赵福生看来,更像是一村之老为了凝聚人心,且自我求安慰的一种说法罢了。
祖宗的庇护不存在,祖宗的怒火自然也是子虚乌有。
如果说蒯良村中的人进不了祠堂,应该是在庄四娘子厉鬼复苏后,祠堂生了某种变化——亦或是村民们有了什么变化,从而诱使祠堂内某种本来便有亦或是庄四娘子死后才出现的某种物质也同样生变化,接着产生了村民们无法再进入本宗祠的怪异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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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福生看着一脸忐忑的蒯长顺,决定此时顺着他的话做,降低他的戒备心。
可蒯氏宗祠既然有了古怪,那她迟早要进入其中,一探究竟的。
她点了点头:
“没事,我理解,之后我问了你爷后再说。”
蒯长顺见过她之前与蒯六叔打交道时的场景,这会儿见赵福生一反常态,格外好说话,心中既是感激,又是愧疚,恨不能说点儿什么,以报答她的体察之情。
“对了,你可真够怕你爷的。”
赵福生将心中的念头压下,故意以开玩笑的语气打趣了蒯长顺一句:
“我看你爷性格确实很严厉,行事也颇公正,难怪大家都很敬重他。”
一个有意套话,一个又想答谢,再加上在蒯六叔强硬的家长作派下,蒯长顺这样的年轻人确实心中压抑着积压了许久的不满之情。
赵福生的话如同撬开一个装满了陈年老酒的酒瓮的裂缝,蒯长顺嘀咕了一句:
“谁又不怕他呢?”
此时他虽说只是随口一应,但赵福生却从他这句话中听出了他的忿恚之情。
“怎么这么说?我看六叔为人温和,不是很凶啊。”赵福生嘴角微微勾起,露出笑意,故意以轻松的语气火上浇油。
蒯长顺顿时忍不住了,满腔不快道:
“那是他对外人的时候。”
他对赵福生这个镇魔司的大人物实在是印象好,有威严、又温和,还很体贴,两人年纪相差不大,她说话又好听,让他不由心生好感,此时听她三言两语,便不由向她诉苦:
“大人有所不知,我爷脾气固执,我爹及几个叔伯孝顺不敢说他,我娘及几个叔伯娘心中早有不满了。”
“怎么会呢?”
赵福生挑了下眉,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
“我看六叔几个儿子都十分孝顺,儿媳们也很温顺。”
蒯长顺的脸上露出一言难尽的神情,深深的看了赵福生一言,欲言又止,最终满腹情绪化为重重的一声冷笑:
“嗤。”
赵福生有趣的现这个年轻人思想十分有趣。
他生长于蒯良村中,其祖父是村中村老,威信很深,他对于蒯六叔的情感应该是十分复杂的。
一方面怕是不满于蒯六叔的强横、专制,一方面却又深受这种专制、威信所压制。
家族形成了特殊的信念感与荣耀感,成为了烙在他思想上的钢印,令他既想反抗,却又顺从于这一种宗族统治,实在是矛盾得很。
若是其他时候前来,赵福生很难撬开他的嘴,可这个时候不同——庄四娘子之死成为了这个村庄之中的一个变数,将许多隐藏在暗处的矛盾一一激了出来。
她眼珠一转,又笑着说道:
“我看你们这村庄真是不错,大家齐聚一心,不分家、不生矛盾,亲如一大家子。”
蒯长顺脸上露出勉强的神情。
但他嘴唇动了动,眼中又浮现出警惕,不欲再多说村中隐秘,挤出笑意对赵福生道:
“大人,你小心,天黑路不平。”
他人毕竟还年轻,转移话题的方式也很生硬。
赵福生针对这样的年轻人,并没有像对付蒯六叔一样的蛮横直接,她笑着应了一声,顺势换了个话题:
“对了,我们要去的是蒯五家,刚听你爷说,蒯五就是庄四娘子的丈夫,你跟我说说他呢。”
话题不再总围着蒯六叔转后,蒯长顺心中压力骤减,他点了点头,嘴角一撇,露出鄙夷的神情:
“蒯老五嘛——”
“等等。”
赵福生打断了他,笑眯眯的道:
“蒯五是你爷堂侄,从辈份来说,你比他小一辈呢,该叫他一声五叔。”
‘呸。’蒯长顺轻吐了口唾沫在地上,又伸脚去碾平:
“他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