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一辈子走得最远的地方就是黄蟆镇,文兴县对他们来说遥远得就像天边月,听到过、摸不着。
有些人提起县城只知道好,却连县在哪个方向都不清楚。
如此一来,众人便唯有改变计划,先去黄蟆镇,再从黄蟆镇寻找去过县里的人带路,赶往县中。
赵福生一行也正好趁着这一路入镇的功夫,将沿路的古怪脚印清理一部分。
不过这些脚印实在太多,且层层叠叠,仅靠蒯满周一人的清理度也过于缓慢。
要是等她清理完一块地方众人再走,到时一天都未必能走到镇中。
到了后来赵福生放弃抵抗,边赶路边清理,有些久远的印记较淡,鬼气也浅许多,生人就算踩到,最多自身的‘人’气受到冲击罢了。
因此她只让蒯满周尽量处理一些煞气浓重的,其余便顺其自然留在原处。
众人知道这些脚印古怪,一开始是极力想要避免踩进这些脚印中。
可黄蟆镇的鬼案已经生了大半年的时间,这附近十里八乡的村民几乎人人都走过这一条路,踩出的脚印层层叠叠,几乎将所有能走人的地方都踩过了。
而众人的数量又多,无论怎么闪避,也难免会踩住。
哪怕是挑选刁钻、难走的路,也会有踩中脚印的机率。
丁大同等人从一开始提心吊胆,尽量选择土壁、爬树的角度,走得辛苦不说,最终胡容就是爬到了树上也踩住了脚印。
一气之下,众人索性也放弃了挣扎。
反正虱子多了不愁。
在船上时已经被红鞋厉鬼标记,如今再是多被标记一个鬼印也无所谓了。
这样一想,大家行进的度倒是快了许多,到晌午时分,便到黄蟆镇了。
这一次再来镇上时,镇子外的雨已经彻底停了。
镇上的民众已经知道雨水与鬼祸有关,雨一停就意味着这笼罩了黄蟆镇大半年的阴霾被镇魔司的人彻底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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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镇魔司的人来时,镇子上的人格外的热情。
得知赵福生等人要去文兴县,需要一个领路的向导时,镇上的百姓争先恐后的道:
“钱、钱!”
大家不约而同的喊出这个名字。
见众人十分热情,一路艰难跋涉来到镇上的镇魔司众人脸色立马好看了许多。
丁大同问:
“这个钱知道去文兴县的路吗?”
“知道!”
一个年约五旬的干瘦老头儿挤出人群,对丁大同道:
“大人,这个钱是我们镇上的人,他有个本家的叔叔在县中,听说是朝廷里当官儿的,当年他随他爹去拜访过。”
老头儿话音一落,张传世就奇道:
“哟嗬?有这样的关系,怎么黄蟆镇当时出事,这钱没有跟着跑路?”
张传世心里阴暗,怀疑镇上的人是在吹牛胡说。
被他质疑的老头儿就咧嘴一笑,他缺了两颗门牙,笑起来时有些滑稽,看着张传世道:
“这位大人有所不知,钱跟这本家叔叔名义上是同宗,实则已经离了好几服了,当年他们祖上有矛盾,对方是迁出了族谱另过的。”
此时的人重视宗庙、宗族,一旦闹到迁族谱的地步,那证明矛盾是很大了。
“而且钱为人老实、本份,他那叔叔祖上就在县里生活,混得不错,很是看不起穷人——”
老头儿门牙漏风,说到激动处口水乱喷,喷得张传世眉头紧皱,接连后退了好几大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