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宋思南搬运到挡住风雪的窝棚底下,幸好他们也有常备伤药,时书便将他的伤口撒药后用纱布一层一层地包扎,这个活儿他都干得很熟练了。
聊天时候,时书才问:“你多大啊?”
宋思南说:“我十九。”
时书:“……十九都当上小将军了是吧?”
有人笑着说:“不是小将军,宋思归是大将军,宋思南是小将军。”
“宋思归?”
宋思南想制止他,但他已经说了:“‘仇军’的领袖,也是我们小将军的哥哥。”
时书:“你哥挺厉害啊,我也有哥。”
宋思南:“你哥是谁?”
“谢无炽。”
“敢问是推行新政的谢无炽?”
时书报了名字,以为他们不知道,没想到这群和时书年纪相仿的少年,顿时爆发出议论:“居然是他!早听说谢大人被朝廷奸臣陷害,流放到我们太阴,没想到就是森州,娘哟,谢大人可是个人物。”
时书露出笑,眼睛明亮:“你们听说过他啊?”
“当然,朝廷全是奸臣,没一个好东西。军饷拖延不给,全都歌舞升平,苦全让咱们边境的人给吃了。还不让打仗,就姑息大旻,看着他们坐大。只有谢大人好,改革田税,给咱们巡出军饷来。”
时书手指一顿,心里没想到:边军这么厌恶朝廷中的文臣,没想到对谢无炽印象这么好。
宋思南身上的伤口包扎好,坐着休息,问时书:“你家在森州什么地方?改日登门拜访。”
时书说了地址,这人连连点头。
时书回去铲雪,几个人都围着他说话,时书忍不住问;“‘仇军’,你们真是从大旻那边逃回来的吗?”
说着话,几个人便七嘴八舌道:“当然了,强迫咱们耕种,又打又骂,一不高兴就跟这冯将军一样杀人解气。我住对面的赵家屯,那边划给了旻狗的王族,天天一群狗奴才打我们,不听话就挖眼睛、挖膝盖、砍手砍脚,很是残忍。”
有人说着说着红了眼眶:“从大旻逃回来,要走很长一道封锁线,几乎不能休息,俺们家爷爷奶奶年纪大了都走不了,只有爹娘和我们能走。但我们一逃走,旻狗就要把咱们的家人给杀了。我爷爷奶奶,肯定是死了。”
“……”
时书擦了下额头,俊秀脸上露出不忍:“你们‘仇军’有多少人?”
“三万人,都说‘仇军’打仗最凶猛,许多逃回来的人战死,但一直有源源不断的人回来,充军,一直能保持在三万人。”说话的人也就十几岁,骄傲地开口。
“我们活着,就是为了收复故土,重回家园。”
时书:“好,好……一定能成功的,一定能收回这沦陷的三府六州,我祝福你们。”
时书看向杜子涵,杜子涵也很感动,咳嗽了声。
时书转过脸,这群人还在笑,宋思南撑着病体出来,指挥其他人运送粮食。
他们只有一个目的:回家。
为了回家,可以抛头颅洒热血,因为边境线的另一头,有朋友,家人,生活了一辈子的土地。
时书不知道想着什么,低下头,继续清扫雪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