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郎多嘴了句:“现在边关吃紧,和大旻那帮番子拉锯,这三百万军饷指不定肉包子打狗,不够呢。”
今日急着赶路,差役很快站起身道:“走吧,出发,迟了赶不上驿站了。今晚怕是要和这群军士撞在一间驿所。”
时书还没当真,一路走到驿站,果不其然。
黄昏时到达河边驿,此时,先进门押送军饷的将士已把驿站内挤得水泄不通,闹嚷嚷地说:“还没开饭啊?饿得老子想杀人了。”
“累累累,真累啊真累啊!”
“驿差,上酒!”
差役刚走到门口,就被军痞瞪了一眼:“滚出去,人够了。”
“再往前赶,这地方没屋子住人,单间,大通铺,我们兄弟都包圆了。”
驿差唯唯诺诺退出来,倒是背后的太监和护卫,走了一天也没好脸色:“不让住?你们挤挤不就行了吗?这前面哪有驿站,天都要黑了。”
一看是太监服宫中禁卫,众人声音小些,但仍然少不了啰嗦:“我们这么多兄弟,怎么挤啊!你来我们床上挤啊?”
有人爆发出哄笑:“小太监进来,有去无回。”
这几个年轻太监臊得面红耳赤:“你!好大的胆子!咱家奉的可是皇命!”
猛地,响起一声怒喝:“都别在这吵吵了!四个人挤一间,让他们进来!都把门让开!”
这一声中气十足,迅速震住了场面。
时书正拎着谢无炽的裤腿看他脚踝,磨了一天,脚踝上的伤口结痂又被磨开,血肿不堪。抬头一看,而谢无炽神色十分沉静,一副死活不在意的样子。
时书心里正担忧着,门口,走出大吼了的将领。
“都挤挤,挤出六间房腾给他们,这还有囚犯?囚犯睡柴房去!”
时书抬头,站门口的将领威势十足,神色不耐烦,仔细一看,脑子里突然一惊。
像被泼了盆冷水,记忆猛地复苏,想起了几个月前在高华楼被个英武悍气的番将骚扰,不就是这个冯傀直?
时书连忙低下头,一头撞在谢无炽的腰间,装作忙着给他整理的样子。
冯傀直把人群看了一眼,问:“这是什么犯人?劳累宫中大驾?”
“押送的是新政被流放地官员。”
冯傀直一抬眉:“这不是咱们的摇钱树嘛,好好好,让他住天字号房去。”
驿卒肩上搭着条帕子:“将军,贬官和流人不能住上房。”
“还有这规矩?”冯傀直皱起浓眉,转身而去。
时书听门口那动静消失了,轻声说:“完蛋完蛋,遇到仇人了!先不管,谢无炽你赶紧进屋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