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十分蹊跷,抬起了头来。
谢无炽笑了一声:“因为这三家,背后有个共同的名字——傅温是吗?早听说傅相年幼时父母去世,由姑父陈清一手养大,女儿嫁给祝、林两家。三家占有潜安沃野万里,田产不少挂的是傅相之名,可否属实?”
段修文着急地道:“大人,不要再说了啊!”
时书咕噜喝了口汤,听着这一切,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
为什么同样是人,有的只能躬身田垄间,有的却能只手遮天,令所有人都畏惧呢?
谢无炽坐在椅子中,神色更为镇静:“错,不仅不能不说,而且还非要说。难道只有你我知道这三家乃是傅相的亲戚?倘若是傅相的亲戚就可以包庇,那如何服众?谁没有亲戚?有富亲戚就能为非作歹?潜安是当头炮,所有人都盯着这里,必须做好表率,其他州县的新政才能执行下去。”
“所谓攀亲带故、错综复杂、利益勾结,正是导致新政受阻的根本。傅相如果心中有时局,一定会体谅的,你怕什么?”
段修文无奈:“哎……”
时书几乎可以看出这群人心中的惶急。
跟了一个铁血手腕的谢无炽,真累啊。
这些人想保命。
而谢无炽做这一切,无非也是保命。
时书喝完汤药,味道清苦,熬好了,和谢无炽对上视线。
谢无炽官袍被热汗打湿,头发绑束起来,整个人的眉眼端正而清淡,眼皮略往下垂着,带了一种不可反驳的凉薄和威严。
一仔细看他,早晨的事便浮上了心头,时书扭过头,谢无炽先说:“给我也倒一杯。”
时书一边点头一边嗯嗯嗯地走近,把壶中的药汤倒进碗里。
谢无炽吩咐段修文:“去看各庄上开割了没。”等人一走了便问时书,“想好了吗?”
时书:“谢无炽我佩服你,我想好了,我可以当你的小弟,但绝对不能当你的那个。”
“嗯?”
“炮、友。”
谢无炽喝了口解暑的药,面无表情,不满意。
时书:“我求你了,你能不能安安心心让我当小弟,我就想当个小弟这么难吗?我俩现在就拜码头结为兄弟。”
谢无炽:“你再想想,不急。”
话音刚落,姚帅满头大汗,一头撞进来:“大人!这徐二的妻儿老小,终于带来了!”
谢无炽从椅子里站起身,杀气毕露:“走!”
谢无炽准备用妻儿老小威胁徐二说出指使他谋杀钦差的主谋,想必又是刑罚兼备,时书没去查看。他牵着一匹马,和段修文颠颠簸簸,出城看百姓们割稻子去。
眼看一望无际的水田上稻谷累累,不少庄上,庄户们正汇集在田地满头大汗地收割着稻谷,忙碌不堪,赶着这最后的收稻时辰。
段修文说话犹犹豫豫,满脸疲惫:“这大片田里的稻草,终于割上了。跟大人赶来这一路,就没睡过一天好觉,吃过一顿饱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