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书房门走近一位老妇人,她微笑着,轻声说道:“哥哥,有十多年没见了,伱还是如此意气风,不曾有半点改变。”
起身的虞龙伸了伸手,不知什么都哽在喉头,元婴修士的一次闭关,动辄十几年、数十年,等他再出关的时候,妹妹已经老了。掐指一算,已近二百年,对于一个筑基修士而言,这已是人生的全部。
……
虞龙不知道自己如何从李府走出,他只记得抬头望去,星辰披肩,远处的长岭素月分辉。
他走在这条熟悉的小路上,走了很久,山林间的阴灵魂魄自不敢阻挡,纷纷让开路,精怪妖兽迅奔走,不敢远望。
“虞师弟?”
虞龙迅回神,看向矮桌对岸的鹰钩鼻修士,不正是巫融。
端起酒樽一饮而尽,开口说道:“师兄倒是清闲,往宗门的后山这么一躲,不问世事,倒真如书上所说的高修雅士,羡煞旁人。”
“我这里除了飞禽走兽和阴灵鬼魂,哪有半点活人气儿,师弟做为宗门担当,可不能学我这般。”
巫融笑呵呵的同样慢慢饮酒,接着问询道:“虞师弟莫不是有什么心事?旁的没有,师兄这里的灵酒是管够的,尽管喝。”
“醉过去便在我这睡下,我开辟的这诺大洞府,住百八十人不成问题。”
巫融识趣的没有多问。
他俩算是从小长大的兄弟,又是同代,从小共同经历了许多,有些话并不需要多说。
尤其,现在两人都已经是元婴大修士,自然各有各的秘密,不问才是最好的,不问不代表不关心,恰恰是有分寸。
虞龙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么多年修行,闭关修行,少则几月多则半年,一二十年弹指一瞬间,我这次去见了妹妹,突然现……她老了,延寿的丹药、长命的灵物,我都将之拿出来给她。”
说着,虞龙仰头满饮。
灵酒的醇厚香气瞬间铺开。
“人总会老的。”巫融叹息道。
他的爹娘去世该有一百多年了,见识过生离死别。
但这件事总是不好劝人的,每个人对生死都有不一样的看法,他能做的就是静静的坐在那里,与虞龙一块饮酒。
身侧阴姬弯腰斟酒。
两人说了很多话。
从小时候说起,还说过共同面对的大战,以及秘境探宝时候的危机,宗门历练时候的快意。
“师兄是研究阴神鬼物的,想必宗门的转世秘法也有看过,不知道师兄对此有什么看法?”虞龙略显浑浊的双眼无意的扫过去,接着低头看向了面前的酒樽,这酒樽的模样他似乎在一个人的手上见过。
那位沉默寡言却强大无匹的师叔,就总是用这样的酒樽喝酒。
虞龙看向看向矮桌对岸的巫融,身着的黑红色的法袍,扎着个道士髻,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几分凌厉,却又给人不急不缓的稳重。
“筑基修士转世记不得前世,就算重新找到她,不过是世间相似的花罢了。”
“师兄。”
“如果你死了。”
“你……会身入魂幡继续为宗门效力吗?”
巫融抬起头,眼中的精光一闪而过,紧接着又皱起眉头,接着像是想起什么,沉吟道:“会。”
他没有解释理由。师兄周行烈曾经说过,如果他死了,巫融一定要把师父的魂幡偷过来,把他收进去。
“如果利用秘法转世,来世我们修至金丹真人境,能觉醒前世宿慧。”
“我有我的理由。”
“嗯。”
虞龙此时有种冲动,他真想把师父说的事情告诉巫融。
他也不太确定自己到底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是既想得到强大的武力支持,又不想受困于幡,还是觉得巫师兄值得信任,可以将宗门的秘密告诉他。
思量来去,虞龙还是没有说。
那毕竟是师父千叮咛万嘱咐的事,他必须沉得住气。就算要和巫师兄说,也绝不是现在。也许是他做好决定之后。
……
送走了虞龙。
洞府内走出一人。
周行烈惊讶道:“难道是太乙掌门的寿元将尽,所以才有那么一问。我看虞师弟不像是会将自己妹妹入幡的人。”
接着周行烈担忧道:“宗主寿元无多的话可不是个好事情啊,接任者也就两人,不是虞师弟就是仇师弟。”
站在楼阁玉台的巫融神色凝重,摇了摇头:“不,虞师弟既然这么问了,这件事必然不会这么简单。宗主的主意我们改变不得,纵然是虞师弟也劝不得,他这么问,定然是关乎于自身的。”
“我们毕竟相处二百年。”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