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嫣的心情,苏祁安很能理解。
沈家所犯之事,最大的并非假意高价收购房屋地契,事后当事人离奇失踪,数月后莫名身亡,又或是开仓过期粮食,牟取暴利。
这些,在之前的西州大小世家,都干过类似的事,如果仅仅只是犯这两件事,最多也就是抄家下大牢,要么就是流放。
绝对不至于到凌迟这种残酷刑法,沈家父子犯的最严重的罪,是第三罪。
满足自己的私欲,残害花季少女,收养所谓孤儿难民,最终在父子俩慢慢的折磨下,无辜惨死。
这等视人当物件,不当人看,草菅人命的世家,只有凌迟,才能以儆效尤。
远的不说,想想看,在沈家父子近二十年,在汉中郡城所做表面的善事,背后,有多少惨死的花季少女和无辜孩童,谢苍三人都不敢想象。
苏祁安目光转动,看着公堂上,被白布遮盖的十几具担架,叹气一声道。
“生前没有享受一点福,死后还不得安宁,将他们好好收敛安葬吧。”
“接下来就是替这些怨死的少女孩童,讨回公道时候了。”
众人点头,不一会,将公堂上的担架抬了下去。
郡府公堂发生的事,从头到尾,满打满算约莫半个时辰左右。
可就是这短短半个时辰,一下子将口碑声望极好的沈家,一下子打碎。
所有替沈家说话的百姓们,对沈默父子只有失望和深深的仇恨。
这种仇恨,起初只因明白,沈默父子把他们当做棋子,随意操纵他们的情绪,利用他们,公然对抗衙门。
可随着沈默父子被看押,沈家府邸伴随着东山军查抄。
沈家府邸后院,一口水井中,接连挖出了超过十具的各类骸骨,这些骸骨有男有女。
看着被堆放在府邸门口,用白布盖上的骸骨,那些最后对沈家是死忠粉的百姓,这一次,心里的敬畏,信仰彻底崩塌。
起初的再多不信,到了亲眼见证,一切的解释都显得十分苍白。
随着挖掘持续进行,整整用了一天时间,才将沈家从里到外,全部翻了一遍。
这次全面查抄,各种地契房契,又是多了几大箱子,各种金银首饰装了起码超过三十个箱子。
十几个账房先生,用了半日功夫勉强统计出来,这次查抄的金银价值起码过百万,这还不算那些房契地契,沈家名下各类产业商铺。
真要是全部加出来,那等价值,不敢相信,可以说,哪怕放在州城,沈家足以排进前十。
这些被查抄统计的资产,在沈家外围的百姓,可是一点不感兴趣。
这些资产就算再多,和他们也没有半毛钱关系,他们更关注的是沈府中,究竟挖掘出多少具骸骨。
这个答案,很快他们就知晓,少女骸骨一共一百十八具,少男孩童的一共八十三具。
加起来,近两百具的尸体,全部埋藏在沈府的后院,以及几个废弃的枯井中。
经过仵作的检验,近两百具的骸骨,都是近十年以来死去的。
十年两百具,一年近二十具,平均一个月,就意味着会有一两位无辜的少男少女惨死。
这数字说出来,真是让人感到骇人听闻,不少百姓抬头,看着门楣上,那古朴大气,用着正楷龙飞凤舞书写的沈府二字。
心里有着一阵的寒意,结合所谓沈家父子在外营造的大善人形象,一种毛骨悚然的形象跃然纸上。
这特么哪里是大善人,说是恶魔,畜生都不为过,这看似风光的沈府,就是一则魔窟。
只要被看中了,踏入沈府,就离死不远了,现在的他们,终于能理解,苏祁安为何执意要对沈默父子处以凌迟这等严厉的酷刑。
这要是换做他们,恨不得将沈默父子千刀万剐,好好的一个汉中郡,竟然出了这等连畜生都不如的变态世家。
想想他们,之前还那般维护沈默父子,看着沈家大院躺满的一具具被白布盖上的骸骨,他们心里一股恶心感,翻涌而吐。
汉中郡沈家府邸,挖出近两百具少男少女的骸骨,自然震动了整个西州六郡。
罗清远第一时间派出以薛穆修为代表的调查团,配合苏祁安在汉中郡对沈家的审判。
其他五郡百姓得知这等骇人消息,在一阵震惊过后,除了加强对自家孩子的管控外,大部分都是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
反倒是汉中郡的百姓,绝大多数人,都以这事为耻,特别是那些过往支持过沈家的百姓,都是低着头,不敢出门,脸上写满了羞愧。
特别是那些得知消息,从汉中郡下各县,来到郡城准备声援沈默父子的百姓,在途中,各个都是神色羞愧,在没有来时的气势汹汹,都是四散原地悄悄返回,低着头,生怕被熟人认出来。
他们返回各县后,没多久,郡中的各大寺庙都开始繁忙起来,那种繁忙,比过节时候还要拥挤。